周述坐著叉手行禮,不算特別見外中,又帶著點見外:“見過林大人。”
林棲鶴托住他的手:“在一應事情上,瑯瑯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,周叔不必和我客氣。”
周述自認是小蘭燼的娘家人,對這新姑爺不免就帶著幾分挑剔,聽了這話頓時覺得他順眼不少,聽小蘭燼的話就什么都好說。
蘭燼拿了個空杯盞給鶴哥倒茶:“你向皇上和盤托出,他態度如何?”
“很生氣,立刻就去找賢妃了。我觀察多年下來,賢妃很知道如何和皇上相處,皇上再大的脾氣只要去她那里和她說說話便能被安撫住,多年來一直如此,這次,多半也不會例外。”
“墻角不是一鋤頭下去就能挖塌的,得多挖幾鋤頭。”蘭燼將茶端到他面前:“皇帝身邊從不缺新鮮美人,賢妃卻能一直得寵,不是一般的有本事,我們要更高看她幾分。”
林棲鶴輕輕點頭,他沒把四皇子看在眼里,就是游家也是由賢妃扶起來的,要沒有賢妃,游家沒有今日。
看周述一眼,林棲鶴問:“下一個,要動的是哪家?”
蘭燼歪頭一笑:“林大人覺得會是哪家?”
嗯,換稱呼了,如之前一般,帶著調侃的意味。
林棲鶴想了想周家那樁官司,不一會心里就有了數:“付家。”
蘭燼看向周述笑道:“看看我們林大人多厲害,一猜就中。”
周述失笑,這倒也不必強行夸上一夸,身在官場不能這點頭腦都沒有。
便是身在黔州,他也知道這個十六歲的狀元郎,也聽說過他是皇上身邊的寵臣,第一眼看著就覺得這人年紀輕輕氣勢不凡,或許是因為在小蘭燼面前,并沒有傳中的囂張跋扈,反倒有些溫情脈脈。
顯而易見,這位林大人對小蘭燼有情,這倒是讓他真有些放心了。
林棲鶴卻很受用,眼神更加柔和:“可要我做些什么?”
“和袁家那個案子一樣,明面上你什么都不要做,我會動用你手底下的人替我查消息,由我自已的人去辦事,等到大皇子在朝中掀開此事,皇上必會讓你去查實,到那時,才是你出力的時候。”
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,林棲鶴只能應下,不過:“這事仍讓大皇子出面?會不會讓賢妃越加提防他?”
“必須是他。”蘭燼回得毫不猶豫:“賢妃是會更加防備他,但朝中文武百官也會更看到他的能力和擔當。如今四皇子黨看著占據上風,可其中有多少墻頭草,又有多少是矮個里挑高個,在五皇子和四皇子中只得選四皇子。”
蘭燼喝了口茶,繼續道:“大皇子是中宮嫡出,小小年紀就立為太子,受的是最正統的太子教導。他被圈禁,不是在本事上輸給了四皇子,而是輸給了外戚。如今他起復,三年時間非但沒有磨滅他的意志,還讓他比以前更加有本事,不知多少人在暗中高興。站在這朝堂上,想要存活,想要晉升,就不得不選邊站,可也并非大家都眼盲心瞎,看不到誰更適合當太子。除了生死利益都綁到一起的那些人,其他人未必就沒有別的想法。”
林棲鶴輕輕點頭:“這對大皇子來說,確實是一條好路子。”
“至于那些壓力,我相信他扛得住。”大先生那么放在心上的學生,在賢妃的打壓下都扛住了那么多年,能力不會弱。
“大人,屬下有事稟報。”
是左立的聲音,蘭燼直接讓人上樓來。
左立進來見到陌生人,見大人不防備,他便也不遮著掩著:“大人,賢妃出宮了,看方向,應該是回游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