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棲鶴心里比笑容還苦:“老師,我的處境您知道的。”
許殷再惱,此刻也只剩心疼,聽松這些年有多不易,沒人比他更清楚。
他和瑯瑯怎么回事,不必說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。若對瑯瑯無意,繼續那樁交易就是,可正因為在意,他才會結束交易,想要將瑯瑯推出泥潭來。
連許家他都不想牽連進來,更何況是上了心的人。
“現在呢?怎么想?”
林棲鶴看向老師:“之前我擔心她受我連累會送命,也擔心她因我之故完不成自已要做的事,所以想將她推離我這個火坑。可她是敢抱著祖父和父兄頭顱不放的杜韞珠,為了給她的祖父和父兄報仇,我知道她什么事都做得出來,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不能阻止她。這么看來,我們本就是同路人。”
林棲鶴笑了,起身道:“老師,我要去找她了。”
許殷哼了一聲:“瑯瑯從小就驕傲霸道,如今只會更甚,你拒她在前,如今想做她的同路人,她可未必還要你。”
“無論她怎么做,我都受著,是我該得的。”林棲鶴邊說邊大步往外走去。
“胡子。”許經緯撿起掉落在地的胡子追上幾步幫著給他貼上,還提醒了一句:“到了瑯瑯那記得撕了再找人,免得被人打出來。”
林棲鶴道了聲謝,步子邁得飛快,可再迫切的腳步遠不及他此時迫切的心情。
許經緯坐回床沿,道:“您要不要幫聽松說說話?”
“若他們都是想不明白事的榆木腦袋,我們得幫著推一把。可他們兩都是聰明人,而且是不胡亂折騰的聰明人。如果他們覺得該在一起,自然就會在一起,若最后各走各路,那也是兩人想清楚后做出的選擇,用不著我們插手。”
想到一起長大,一起入仕,最后卻以那種方式先走了十年的好友,許殷神情落寞:“杜守正早就說了,瑯瑯的婚事她自已做主,如今他不在了,這話我替他記著。”
許經緯怕祖父傷懷加重病情,忙轉開話題:“瑯瑯囑咐了,她回來的事要先瞞著經琮,您可別露了口風。”
“我哪敢告訴他。”許殷哼了一聲:“這段時間別讓他出門了,把你四堂叔找來,讓他親自教導,好好修一修這棵歪脖子樹。你告訴他,他要是還敢鬧,我就請十個和尚回來圍著他念經,日也念夜也念。”
許經緯忍笑應是,還得是祖父最知道怎么收拾小弟,就是招數損了些。
那邊,林棲鶴在馬車上換回衣裳直奔‘逢燈’。
晚上正是花燈鋪子最好看的時候,近來為了招攬生意,常姑姑更是在外邊擺了幾個架子掛滿花燈,還真讓生意好轉了些。
林棲鶴示意馬車去到宅子那邊正門,門已經關上了,他抬起手欲敲,放下,轉一圈,再抬手,再放下,再轉圈,如此往來反復,始終沒敢敲響那扇門。
小探子照棠再次回報:“姑娘,林大人還在門口轉圈。”
蘭燼一手翻著賬本,一手打著算盤,聞動作沒有絲毫停頓:“隨他去。”
“要是敲門了真不讓人進來啊?”
“男女授受不親,大晚上的要懂得避嫌,不能壞了林大人名聲。”
照棠捂嘴偷笑,心情和偷吃了好吃的一樣愉快。
又等了一陣,照棠激動的進來回稟:“敲了敲了!”
蘭燼正好算完一本賬,看她這模樣哭笑不得:“你這是當成熱鬧在看了?”
“可不就是看林大人的熱鬧,誰讓他害姑娘難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