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經琮也不知道為啥,下意識的就聽對方的話,真就認真回想起來。
“我和他動手,姿勢肯定是面對面的,身邊有人拉我,對方不是一個人,也有人在拉他,場面很混亂。一直到他往后倒,我才看到他胸膛上插著刀。他當時……”
許經琮皺著眉頭仔細回想。
自見面至今,蘭燼已經看出來他腦子不太靈光了,提醒他道:“如果他是心甘情愿赴死,那就是談好了條件來的,他知道自已會死。一個知道自已馬上要死的人,行動上一定會表現出來,或者悍不畏死,或者亢奮,或者害怕。如果是被人誆來送死,那他是不知道自已會死的,表現出來的和前者又截然不同……”
“砰!”
許經琮一拍桌子打斷蘭燼的話,聲音大得把自已都嚇得一彈,對上對面不善的眼神忙解釋:“我想起來了,他中刀后表情很吃驚,好像還回頭看了。”
蘭燼暫且原諒了他,問:“之后呢?”
許經琮順著這個線頭往回想:“之后,之后他那邊的人就很大聲的喊殺人了,還把我推開,不讓我再靠近。然后,然后有人喊還有氣,快去看大夫,他們就把人抬走了,我……”
看對面的女人一眼,許經琮聲音不自覺的就小了:“我闖了禍,當然是趕緊回家找大哥求救。”
“刑部的人是來許府把你帶走的?”
“對,我回家沒多久刑部的人就上門來說我殺人了,要帶我走,當時我正被大哥動家法。大哥囑咐我,無論誰來問我,都要一口咬定我沒殺人,那匕首不是我的,也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。他說,他一定會接我回去。”
說著說著,許經琮聲音又小了起來。
蘭燼看著他,這些年,許大哥也不知給他收拾了多少爛攤子。
許家大哥許經緯,和她的三哥年紀相近,關系極好。
身上擔著長房長孫的擔子,許大哥是由許爺爺親自教導,祖父喜歡他,也沒少指點于他。
如果說徐永書厲害得鋒芒畢露,那許經緯就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厲害,就因為上邊有這樣一個兄長,許經琮才能這么輕松的長大,唯一要學的就是兄友弟恭。
小的時候,蘭燼從不羨慕許經琮有個好大哥,反而是許經琮羨慕她,因為她有三個對她好得不得了的哥哥,從來不會像許大哥一樣經常收拾他。
可現在,蘭燼羨慕得想哭。
她的哥哥,都沒了,而許經琮的哥哥,還如小時候一樣在護著他。
蘭燼心里酸脹得難受,強行把心神收回來。
從許經琮的話來判斷,那人應該并不知道自已會死,所以吃驚。他回頭看,而不是看向許經琮這方的人,那很可能動手的人在他身后。無論是站在哪個位置,匕首從對面刺入還是從身后或者身邊刺入,傷口的角度都會不一樣。
對仵作來說,這個非常好分辨,要還許經琮的清白并不難,難的是,需要有一個不畏四皇子黨的人來突破他們的恐嚇威脅,查明真相。
這個人名寫著三個字:林棲鶴。
由他來查還有另一個原因,他是眾所周知最得皇上信任的人,由他出面,同時表達了皇上的態度,之前他沒保許大人,也可以理解為他在等林棲鶴回來,中立派的心也就穩住了。
離開時,林棲鶴說一個月能回,現在已經將近四十天,再被事情耽擱,也該快回了,她要做的,就是給他拖延一點時間,不讓事情變得更糟。
“許經琮,記牢你大哥的話,就算對你用刑也絕不能承認那刀是你的,只要你扛住了,你許家就不會有事。”
“我祖父呢?”許經琮一臉不安:“他都下獄了。”
“許家沒事,你祖父就沒事。以賢妃的心狠手辣,她既然動手就不會只拉你祖父下馬,卻留你父兄東山再起。她會將許家連根拔除,再無翻身之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