臘月初一,大雪又揚揚灑灑的飄了起來。
蘭燼從窗戶伸出手去接住一朵雪花,只完整了一瞬就漸漸消融。
“姑娘怎么一早起來就開窗,小心冒了風。”
蘭燼聞聲回頭:“這場雪下完,天該放晴了。”
常姑姑笑著應是:“都陰了多少日了,雪化不了,又沒人清理,到處一片污黑,姑娘夫人們都不樂意出門了,生意清淡許多。”
“真清淡了?”蘭燼把手浸入熱水中,邊打趣:“我瞧著姑姑每天唇角都壓不住。”
常姑姑笑紋都深了:“來鋪子里的人少了,但是訂單多得很!正逢年關,大家都卯足了勁準備過年要用的東西。年過了后就是元宵,小門小戶的還得買盞花燈應應景,高門大戶要得就更多了。”
把熱帕子按在姑娘臉上,常姑姑試圖趁她不備:“這幾日好多人來下訂單都沒法接了,不如我們明年把作坊再擴大一番?”
“不擴。”蘭燼掀開半邊帕子覆蓋到另一邊,露出半邊臉和姑姑說話:“賣得多了,到時家家都有就不稀罕了,再想賣三十八兩一盞可不一定還能有人買賬,你還記得京都以外的地方賣什么價嗎?”
常姑姑只當沒聽到,把那半邊帕子蓋回去捂住姑娘的臉,轉身就往外走:“姑娘洗漱好了就下來吧,早飯準備好了。”
蘭燼扯了帕子,看著常姑姑的背影失笑,然后重新把帕子浸得熱乎乎的,擰干了再次捂在臉上。
其他八家鋪子的花燈最貴也只賣十兩一盞,在京城賣到三十八兩,這已經是把京都人士按在地上薅了,不能更貪心。
希望那些腦子轉得快的年后趕緊多開幾家花燈鋪子,大家一起薅,她就不心虛了。
扔下帕子,蘭燼走出門去,左右一看揚聲問:“照棠還沒回來?”
“姑娘,我回來了。”照棠從堂屋跑出來:“姑姑烙了餅,可香了。”
蘭燼下樓走過去,擦掉她嘴邊的殘屑,送到她眼前讓她看。
照棠捏起來送進嘴里,毀尸滅跡。
蘭燼在她身上擦了擦手,邊往里走邊問:“事情辦好了?”
“辦好了。”照棠臉露得色:“他們還想抓我,我把他們甩了,但是怕被人設計,昨晚就沒回來。早上去了城門附近等著,果然見到了林大人身邊的人出城。”
蘭燼獎勵了她一個餅,腦子雖然是實心的,但辦事的時候,從來都知道她這個主子想知道什么。
正常五日的路程,快馬加鞭也就兩日,要是日夜疾馳,更快。
接下來幾天,她就只需要等著了。
等的是魏家的結果,但也不止是魏家的結果。
一場雪下得酣暢淋漓,到得第三天才終于雪止了,天晴了。
冬日的陽光沒有多少熱度,但是只要它在那里,就好像整個天地都亮堂了。
蘭燼伏在窗臺上五指張開,陽光從指縫中透過來照在她的臉上,讓她瞇起了眼睛。
這邊天晴了,黔州,應該天氣更好吧!
聽到鋪子二樓的門被輕輕推開,她眼角余光一掃,是常姑姑。
“姑娘,有位夫人找到知玥,說想見您。”
“知玥都成我們接委托的招牌了,和委托有關的都知道去找她。”蘭燼坐起身,理了理衣裳頭飾,問:“如何?”
常姑姑知道姑娘的習慣,第一次見面,一定會給對方極為鄭重的感覺,好得到對方的信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