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珊鄭重一禮,強撐著慢慢往樓下走。
她得撐住了,等時機到了才能倒下。
蘭燼站在窗口看著粥棚,從這個角度能看到陳珊,瘦弱的身軀微微佝僂著,偏她長相溫婉,帶著一點笑容為人舀粥的時候,像極了看不得人間苦難的神女,原本還有些推搡的人群都安靜了許多。
照棠隨姑娘一起往下看,邊道:“她都沒有問假死后我們會如何做。”
“她很聰明。”蘭燼淺淺笑了笑,不止聰明,還對人對已都狠得下心:“一開始對我沒那么信任的時候說話間還有所保留,后來發現我對吳家有所圖,她反而放下心來,敢信任我了。至于假死之后,她對自已有信心,只要脫離了吳陳兩家,并離開了江陵府城,哪怕是我不管她,她也能靠自已活下來。”
照棠身手比頭腦好,不懂就問:“為何知道您對吳家有所圖她反而敢信了?”
“敵人的敵人是朋友,就算成不了朋友,也不用擔心和對方穿到一條褲子里去。比起相信‘逢燈’,她更相信利益交換。她手里有我需要的東西,這就是她的底氣。”
蘭燼摸摸這顆實心腦袋:“守在長寧巷的人沒傳消息回來,我有些不放心,你親自過去守著,如有意外發生,以陳珊的性命為優先考量。”
照棠領命離開。
他們一行在這江陵府是生面禮,為免被人留意上,蘭燼是做尋常貴女裝扮,照棠也穿著丫鬟慣常穿的衣裳。
若陳珊有什么意外發生,由照棠出面最不容易惹人懷疑。
再看了陳珊一眼,見她還撐得住,蘭燼下樓回轉。
上馬車時,她突的抬頭掃視一圈,幾扇支起的窗戶有人正探頭往粥棚看,看她的人也有,但那眼神很尋常,并沒有什么異樣。
進了馬車,馬車緩緩駛離,蘭燼挑起窗簾一角往外看,也未看出什么異常來。
真是她太過警惕了?
對面食肆二樓,微微支起的窗內,林棲鶴看著她上馬車離開,防備心倒是重得很,差點被她發現。
待馬車離開,他把眼神落在對面粥棚的陳氏身上。
據他得到的消息,陳氏已經很久沒露面了,據說已經病得起不來床。
可蘭燼一來,和她接上頭后她不但能起床,還能出門了,他不信她們會毫無目的。
昨晚已經查到銀礦的所在地,也摸清楚了他們運銀子的規律,離著下一次送走銀子還有時間,足夠他做好部署。
之前打算把吳家養肥一點再動,如今奉旨查案,那吳家就要提前動了,既然都提前動了,又怎能只有一個銀礦的事。
陳氏嫁入吳家五年,說不定手里掌握著什么,是個很好的突破口。
但從陳氏和蘭燼的互動來看,兩人應該是達成了某種協議……
林棲鶴垂下視線,如果她從陳氏那里拿到了什么東西,正好可以借此事看看蘭燼后續的動作,通過這事,也就能看出她的立場了。
左立快步進來,低聲稟報:“主子,照棠去了長寧巷。”
林棲鶴自然是把吳家的底子都摸清楚了:“跟住陳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