蘭燼笑了笑,道:“我該先去拜見侯夫人才是。”
余雙雙早得了婆婆的話,聞伸手相請。
喜鵲園很大,是侯府專用來設宴的園子,沒有做嚴格的男女分隔,只從一些男女喜好習慣上區分。
書舍茶舍等等聚集的多是男子,花廳多寶居那些地方則多是女子,外邊的涼亭平時多是被男子占據,但有時會請人前來表演,就像今日,特意請了教坊司的文清姑娘前來撫琴。
文清的琴和她的美貌一樣有名,許多人遠遠近近的聽著,圍繞著,既是聽高山流水,也是看燈下美人。
蘭燼經過涼亭時多看了一眼,她沒想到文清會來。
余雙雙隨著她的眼神看過去,道:“那是文清姑娘,撫琴一絕。”
“很是賞心悅目。”
余雙雙便笑:“確實是,身為女子也得承認她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。”
蘭燼看她一眼:“少夫人心胸寬廣。”
“她若是那肆意妄為不守規矩的人,我也不會請她前來。”
蘭燼輕輕點頭,余雙雙對文清的態度,代表的是多數婦人對文清的態度,因為她‘守規矩’。
就算有朝一日這人落到了自已家里,守規矩的總比不守規矩的好管教。
掌家娘子,最怕的就是不守規矩的女子。
離著花廳近了,隱隱綽綽已經能聽到聲音,余雙雙低聲提醒:“若有人出不遜,你別往心里去。來的人多,總有那么幾個不愛重自已臉面的人。”
蘭燼有些意外她會說這一句,低聲向她道謝。
余雙雙就是京城貴女的模樣,在家金尊玉貴的養大,享受最好的一切,然后為家族聯姻,嫁入門第相當的人家做長房長媳,熬上幾年后當家管事,生兒育女,再將女兒養成下一個自已,及笄后為她尋一門家世相當的好親事。
家族不敗,她們便如此周而復始。
這樣的提醒,已經算是對她很有好感的體現。
兩人一前一后進了花廳,說笑聲突然就靜了下來,所有人的目光避開余雙雙,落在她身后的人身上。
蘭燼似感受不到一般,神情從容,笑容得體,不緊不慢的來到信陽侯夫人面前福身行禮。
“蘭燼拜見夫人。”
“免禮。”信陽侯夫人看到她就想起了花燈上的那一系列小故事,平日里算不得好說話的人,此時對蘭燼的態度卻稱得上柔和。
她從未和人說過,小的時候,她在自已院子里親自種下過十來株芍藥花,活下來的六株陪伴著她度過了整個少女時期,后來嫁入信陽侯府,她將存活的最后一株當成嫁妝帶了過來。第一年時候差點以為活不成,可第二年卻又奇跡似的如同新生,陪伴了她七年后才枯萎。
花燈上這個故事就好像給她和芍藥續上了一個最好的結局,讓她想到了自已少女時期的肆意,成親了光鮮亮麗背后的委屈,還想到攬鏡自照看到白發時的怔忪。
她感慨時光易逝,紅顏易老,卻無可奈何。
她甚至想到,若時光重來,自已是否會有勇氣向曾經喜歡的少年郎表達心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