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什么時候多了個媒人的愛好?”林棲鶴垂下眉眼看著茶水中自己的臉:“以我現在的處境,何必拖累他人。”
“若那姑娘真如傳那般厲害,我倒覺得她和你配得很。”
“一個這么厲害的人突然來到京城,還不知安的什么心,你倒是敢把她和我扯到一起了。”
史勤一愣:“她有問題?”
“一般人家養不出這樣性情的姑娘,就算是某些勢力特意培養出來的,對當官的也會有天然的敬畏,承恩侯可不止是官,他是勛貴。”林棲鶴回想那日蘭燼在承恩侯面前譏誚的樣子:“她完全沒有,丁點欠奉,甚至可以說讓承恩侯丟盡臉面。”
史勤聽得輕輕點頭,這么一說,確實可疑。
“查到什么了嗎?”
林棲鶴搖頭:“還沒有,京城沒有她的痕跡,但是‘逢燈’我聽說過。從現有的信息來看,她是初來京城,但我感覺并非如此。”
“你的感覺向來很準。”史勤打趣:“現在滿京城都是你們的傳,尤其是今日承恩侯下獄,都在說你是在為那姑娘出頭,更坐實了你們的傳。以你的行事作風,在傳才開始冒頭的時候就該被你按下去才對,所以你也不能怪我多想。”
“本想看看她會怎么做,結果她直接把這變成了生意。”林棲鶴笑了一聲,他真的很久沒吃過這種虧了。
“膽子確實不小,后面你打算怎么辦?”史勤提醒他:“傳發酵幾日,除非你現在就帶人查抄了那家鋪子,將那蘭燼下獄,不然就算以你林大人的威風,這傳也止不住了。”
林棲鶴放下茶盞起身:“得壓一壓了,不能傳到皇上耳中。”
“你擔心皇上知道了會盯上‘逢燈’?”
林棲鶴走出門,戳著觸手可及的一盞燈籠轉了轉:“若她只是個尋常商戶女,被他知道了也就是說笑幾句,即便我真有意結這樣一門親,他說不定也容得下。可‘逢燈’有它的寓意在,以皇上如今的多疑肯定會多想,要忙的事那么多,實在不必多生事端。”
這樣一樁關乎終生的事在棲鶴那都成了多生事端,可見他確實無心,史勤也不再玩笑,道:“你自己想明白了就好。”
林棲鶴步入院中,抬頭看著頭頂明月,何止想明白,自九年前開始,他就一日比一日過得清醒。
“等你從江南回來,我請你飲酒。”
“得是好酒,不然我可不干。”
史勤送到院門口就止了步,目送棲鶴越走越遠,直至離開視線。
一個人,得多堅定,才能多年如一日的走在自己認定的那條路上。
他見過棲鶴最意氣風發的模樣,正因為見過,才格外心疼。
好像只是一夕之間,他就從一個少年長成了大人。
而他這個真正的大人,多年來都未能追上他的腳步。
他也至今都沒想明白,那一年到底發生了什么,讓棲鶴的改變如此天翻地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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