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知玥應是,對上父親的視線,一字一字說得用力:“因為那天,我和丫鬟玩抓人游戲躲在母親屋里的柜子里,母親看著我躲進去的。你掐母親時我要沖出來的,母親看著我,用手指著我,她不許我動。”
無論時間過去多久,只要想起那一幕余知玥都會淚流滿面:“母親想要我活著,我就得好好活著。但我要知道,你會把母親的尸首藏到何處,所以我裝病了幾日,果然看到你半夜把母親埋到這棵樹下。后來你以那般拙劣的理由要把我送回外祖老家,我假裝不愿,哭著要見母親,你說我病還未好,讓人戴著帷帽假扮母親哄騙我離開,我也假裝上當。再之后,你算著時間讓母親難產送命,又以替母守靈為由把我接去余家老家,我也沒有反抗。我知道,只有在你的掌控中不讓你起疑,我才能活下來。”
余知玥指著父親,如泣如訴:“余慶,你親手殺死了你的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,午夜夢回,你不會做惡夢嗎?”
余慶后退兩步,但他立刻又站住了,并把這兩步走了回去,聲音高亢:“你一個小丫頭知道什么!齊家得罪的是四皇子,四皇子是誰,是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皇子,齊家翻不了身了!可你母親卻想讓我拼盡承恩侯府的余蔭去搭救齊家,我幫了,我也盡力了,可她仍是怨我不盡心,還以腹中胎兒來要挾我,我怎能因為她一個女人就葬送侯府的將來。她說娘家沒了她也不想活了,我成全她,我有什么錯!”
余知玥以更高的聲音反駁回去:“她又有什么錯,她只是想救自己的娘家!”
“知玥,冷靜下來,別上了他的當。”蘭燼出聲打斷被情緒主宰的小姑娘:“他要殺你母親,是因為你母親于他而已經沒用了。齊家,是他投靠四皇子的投名狀。”
余知玥畢竟還小,愣了一下才聽明白了這話里的意思,她不敢置信的問她最信任的人:“我外祖出事,是被他害的?”
“沒錯。”蘭燼站起身來,看著眼神驚慌的承恩侯:“你還小,背負著母親死去的真相已經很辛苦,這些恩怨不必落在你身上,自有人會記著。”
余知玥看著父親的眼神里已經連恨意都沒了,全是茫然,她不懂,一個人怎么會如此狠心。
承恩侯傳到這一代已經只剩一個空殼子,是母親在賞花宴上對父親一見傾心,帶著十里紅妝嫁入侯府,外祖疼愛女兒,舅舅護著妹妹,毫不吝嗇幫扶父親,讓父親在禁軍中站穩腳跟,這才有了他承恩侯后來的風光。
可她的父親,轉頭就為了自己的前程陷害幫他這么多的岳家。
“娘若泉下有知娘家的苦難是她帶來的,得有多后悔嫁給你!父親,你好狠的心啊!”
余慶冷笑:“我并沒有求著她嫁我,是她自己的選擇。”
“是,那是她的選擇。”余知玥深吸一口氣,突然就笑得燦爛:“那今日也是你的選擇,是你辜負我母親的報應。”
余慶陰沉著臉看向忤逆不孝的孽女:“別忘了,你也姓余,是我承恩侯的女兒。無論你認不認,你都是。”
“你忘了嗎?我們斷親了,以后我們沒有任何關系。”
余知玥這話說得惡意又痛快,她心疼母親,希望世間不要有神仙鬼怪,她娘身死魂消,不要有知道真相的機會,那樣,母親才能不那么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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