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慶聽著不對就要打斷,但已經來不及了,侯老夫人要用婚事來拿捏余知玥的打算被她親口說了出來。
在京城這個圈子里,有些事是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的,哪怕你就是這么做的,也不能說。
老夫人一被打斷就回過神來,后悔也晚了,被那無數輕蔑的眼神看著,恨不得地上有條縫給她鉆。
蘭燼卻有些意外,余知玥這幾年過得謹小慎微,膽子不大,她帶在身邊教導了半年才稍微好了些。可剛才,分明是她有意先激怒老夫人,再用話引導,一步步逼著讓不安好心的老夫人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。
以后承恩侯府若真敢拿她的婚事做文章,好人家不會結這樣一門親,若是給她結一門爛親,有今日埋下的因,便讓她有了反擊的可能。
不錯。
蘭燼輕輕點頭表示贊賞,她不喜歡菟絲花一樣需要攀附他人才能生存的人,靠自已立住了脊梁骨才能真正挺直。
現在她非常確信,知玥將來能過得很好。
“算盤打得好沒有用,把它摔爛了扔火里燒了,它也就響不起來了。”蘭燼站起身來,視眼前惱羞成怒的老太太如無物,看向她身后的承恩侯:“若侯府用的是金算盤,正好融了給知玥做套好頭面。”
一再被揭面皮,余慶惱恨之下破罐子破摔:“萬事留一線,奉勸你別把事情做絕了!”
“最先把事做絕的人,不正是承恩侯你嗎?”蘭燼腳尖輕點地面,神情意味不明。
偏只是這么個動作,讓余慶臉色一變再變,再不敢說話。
看熱鬧的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沒看明白他們在打什么啞謎,但他們又很確定,兩人之間一定在打啞謎。
抓心撓肝之時,奉承恩侯命令去辦事的人一前一右的回來了,手里各捧著一個匣子。
余慶借機錯開話題,走過去打開匣子看了看,往前一遞道:“全在這里了。”
照棠一手一個接了送到余知玥面前。
余知玥一一對過,道:“還缺手鐲兩個,步搖三支,?瓔珞兩個,耳環四對,一個田莊和兩個商鋪的地契,以及壓箱金。”
“那就全部折成銀子吧。”蘭燼看向對面臉色又更黑了些的人:“承恩侯覺得呢?”
余慶沉聲道:“侯府再家大業大,一時間也拿不出這么多銀子。”
“既然如此,那我就退一步。”蘭燼一臉不得不退讓的神情:“侯府在善有街有四個連在一起的鋪面,在城外有個溫泉莊子,再補償三萬兩銀票,這事就兩清了。”
“不可能!”
余慶還沒說什么,老夫人先跳了腳:“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拿去我侯府半副身家,怕不是白日做夢!”
蘭燼仍是不理會老太太:“這也是承恩侯你的意思嗎?”
余慶沒有否認,但也沒有承認,只是道:“侯府一時間確實拿不出。”
“那我就再退一步,你簽下這份和離書,銀子可以少一半。”
照棠將早就準備好的和離書送到余慶面前,輕飄飄的一張紙沒什么份量,可落在承恩侯眼里,有千萬金重。
一個人,得嫌棄夫君到什么地步,才會在死后都要簽和離書,為的,不過是不入夫家祖墳,不與夫君合葬。
他不想簽,這紙和離書一旦當眾簽下,誰都知道他是不占理的那個。
可他不能不簽,三萬兩侯府不是給不出,但是沒了齊氏的嫁妝,再出去這一大筆銀子,侯府以后的日子不好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