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為何?”
蘭燼把鐵板上一顆栗子撥得滴溜溜直轉:“如果到最后,我費盡心思做到最好,她卻說不和離,我會氣吐血的。意志不夠堅決的委托,我不接,不給自已找罪受。”
秦芳很少和這樣的人打交道,簡單,利落,明朗,一是一,二是二,明明白白,沒有中間地帶。
好在,這也是表姐提醒過她的:“只要最后的結果是我能帶著一雙兒女和離,那她也一定會和離。我們婆媳倆互相支撐著走了這些年,如今能讓我們堅持下去的就是我的兩個孩子,只要孩子能離開那個狼窩,她一定會跟我們離開。”
“哦?”
“我婆婆這一生,最開始是被娘家當成籌碼,嫁到鞏家后,娘家靠著她拿到不少好處,就算她被打得一身傷回去,娘家也是讓她忍。之后有了兒女,為了他們,經常被我那滿口仁義道德的公公打得半死,除了臉,身上就沒有完好的時候。她以為等兒女長大了,就可以為她撐腰了,卻沒想到女兒搜刮了她的大半嫁妝嫁人后少有回家,根本不管她的死活。她為之忍了二十年的兒子,卻成為了第二個鞏硯。”
秦芳將衣袖往上拉,露出青青紫紫的手臂,又將裙擺拉起來,伸出腿拉起褲管,露出沒一塊好肉的小腿。
蘭燼并不好糊弄,起身上前解開她的衣領,看到了青青紫紫斑駁的一塊一塊。
她臉色難看:“你婆婆的娘家不把她當回事,可秦家不會。”
秦芳苦笑:“我有了兒女后,理解了當年的婆婆。婆婆說鞏墨小的時候不這樣,他會心疼的給她吹吹,會攔在她面前不讓父親靠近,會在父親打她時撲在她身上。我的兒女,如今也會。我害怕,怕我的兒女長成婆婆的兒女那般。他們那么聰明乖巧,不應該長成那樣的人,我一想到將來他會對著另一個女人拳腳相向,我就睡不著覺。”
秦芳抬頭對上蘭燼的眼睛,顫抖的雙手覆在她的手上:“我不敢回去和爹娘說,公公所處的位置極其重要,我既怕爹娘為我和他鬧翻影響大局,也怕,也怕他們為了種種原因讓我忍耐,還讓鞏墨知道秦家的態度后越加變本加厲,讓我的日子更難過。”
蘭燼沉著臉坐下,拿起鉗子繼續翻板栗。
鞏家這些年稱得上春風得意,考功司郎中這個位置執掌文官績效考核,在文官這塊極有影響力,誰都敬著三分,再加上父子倆都不納妾,也從不去那花眠柳巷之地,在京都向來名聲極好。
名聲好了,自然就頗有威望,卻沒想到私底下是這么不堪的人。
秦芳咬著手背上的肉讓自已冷靜下來,那人說過,她只有這一次機會。
蘭燼將茶盞往她面前推了推。
片刻后,秦芳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,抬頭道:“不知道這個委托,蘭燼姑娘敢不敢接?”
“你不用激我,我可以直接的告訴你,你的委托我接,但你婆婆的委托,除非她站到我面前來,用和你一樣堅定的態度告訴我她要和離,我才會接。”蘭燼笑了笑:“我尊重每個人的選擇。”
“不是她不想來,是她出不來。我那公公,從未讓婆婆單獨出門過,這也是他們夫妻恩愛的美談之一。”
渣滓!
蘭燼垂下視線,心下一轉有了主意:“把你這個委托改一改,變成讓你和離,帶著婆婆和子女離開鞏家,如何?”
秦芳猛的抬頭:“可以這樣嗎?”
“和離牽涉很多,你婆婆的性格應該不是特別有主見,特別強硬的,這樣的人容易被身邊的人事物綁住。但只要不強求拿到那紙和離書,只是離開鞏家,那于我而,這個委托的束縛就小了許多。”
“好!好!好!只要能離開就好!和離書而已,拿不到就拿不到,總比最后被打死在鞏家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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