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這樁事后面的那雙眼睛,蘭燼輕聲囑咐:“給七殺傳話,這事要辦得漂亮,不能有半點含糊的地方。”
“是。”
葉家這個年多半是過不好的,蘭燼這個年卻辦得很豐盛。
林棲鶴每隔兩天就送一車新鮮的蔬果過來,以至于她自已買的那些年貨根本沒動,有新鮮的吃,那自然是選擇吃新鮮的。
過年這日,蘭燼唯一做的事就是告訴常姑姑她想吃什么,其他時間都隨著她泛懶。
晚音和碧月前后腳的過來,聞溪晚一些,但是這頓年夜飯好在趕上了。
同在京都,缺席的只有文清。
蘭燼舉杯:“明年,她必定掙脫囹圄,過安穩年。”
幾人齊齊舉杯,滿飲。
這一晚,除了蘭燼其他人喝得都有些多,晚音和碧月哭著說了很多話,聞溪一杯接一杯,比任何時候都沉默。
待周遭俱都安靜下來,蘭燼披著厚實的披風,手拎酒壺走出門,倚欄而望。
天上沒有月亮,卻漫天星河。
碧月說這是她過得最熱鬧的年,其他幾人也說是,可于她來說,這是她在京都過得最簡樸的一個年。
她生于這里,在這里長到九歲,九歲之前的每一個年,她都過得備受寵愛。
仰頭喝下一口,蘭燼的思緒飄到離這里也不是很遠的杜府,不,是曾經的杜府。
有很長一段時間,她都不敢問杜家落在了誰手里,即便來了京都,經過門前都會讓車夫快些,好像只要不知道,她的家就仍在。
前幾天在林棲鶴那看了他的梅園,她突然就格外想知道杜家落在了誰手里,她沒想著能奪回來,她只想知道,杜府的梅園,是不是還在。
梅園的梅樹,有祖父在她出生時種下的,也有爹每年在她生辰時種下的那九棵。
年頭久的不能割讓,但這些年頭不那么久的,她愿意花重金買下來。
可查到的消息,卻是杜府至今仍空著。
打它主意的當然有,可總有攔阻,至今沒落至任何人手中。
是廢太子嗎?
蘭燼又喝了口酒,覺得這個可能很大。
她之所以打算和廢太子結盟,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和其他皇子比還算重情義。
若真是他,她必會回報。
只要沒有其他人住進去,杜家就仍是她的家,只是,暫時回不去而已。
只要杜家能翻案,只要能恢復祖父的名聲,杜家就仍是那個杜家。
到時,她就有家可歸。
在外漂泊得越久越知道,家,在哪里。
人的一生,總會有一個想要回去的家。
用拇指抹去眼淚,蘭燼對著漫天星空舉起酒壺:“待我歸家,給你擺一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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