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將洗臉巾掛在洗手池邊,出了盥洗室,問:“你怎么醒了?”
魏川說:“我陪你一起出吃早飯,送你到山腳。”
“不用。”孟棠說,“早餐都是一起吃的,車也應該到了,你去不方便。”
“哦。”魏川應了聲,“那你昨晚為什么生氣?”
一夜過去,這點氣早沒了,孟棠說:“我昨晚以為你不想和我住一起。”
魏川:“……”
他真的是冤枉死了,他都恨不得睡一張床上。
但是能嗎?不能啊。
“那你為什么訂這樣的房間?”魏川換了個方式詢問。
“這是最好的一個套間。”孟棠拿了包,將手機塞進去,“你既然要過來,我還能讓你這個大少爺去住別的房間嗎?”
魏川一愣,原來只是為了讓他住得舒服。
孟棠拿起外套套上,回頭瞥了眼魏川:“你還愣著干什么?回去睡覺吧。”
魏川拔下房卡:“我送你下去。”
“最起碼套個外表吧。”孟棠推了他一把,“早上冷。”
魏川只好回房間拿了件白色的沖鋒衣穿上。
肩寬腿長,本就是衣架子,孟棠直接看呆了。
“發什么呆呢?”魏川笑著捏住她后頸,幫她轉了身體。
“沒有。”孟棠小聲反駁,“只是在想些事情。”
男朋友太帥,看呆了這事也太過花癡了。
到了酒店樓下,一眼掃過去,李寒津還沒到。
博物館跟著拍照的工作人員見到孟棠,笑著打了聲招呼。
孟棠也笑著跟一一打了招呼,隨后轉頭跟魏川說:
“車已經到了,你先上去吧,最多五分鐘,我就走了。”
魏川余光瞥到李寒津從酒店出來,幫孟棠整理了下衣領,說:
“我下午去接你,行嗎?”
“要是不讓你接,豈不是讓你白來一趟。”孟棠笑道,“想接你就接。”
魏川開心了。
林業局的向導見人到齊了,說:“大家先一起吃個飯,吃完飯咱們就上山。”
孟棠朝魏川揮了揮手,示意他上樓。
半小時后,孟棠到了登記站,與林業局核對手續后,幾個人被放行。
山間霧氣像流動的云,孟棠拉緊沖鋒衣的領口,緩緩呼出一口白氣。
向導檢查了一下所有人的裝備,說:“進山。”
攝影師調著相機參數,走在最后一個位置。
他要記錄采料過程,作為修復檔案的證據。
山路越來越陡,孟棠一不小心踩滑了,李寒津一把撈住她手臂:“沒事吧?”
孟棠搖了搖頭:“沒事,走吧。”
向導在前方開路,揮舞的開山刀驚醒了林中的鳥雀,震得翅膀亂顫。
半小時后,地質局的顧問拿出土壤的采樣器,說:“這里的土壤很適合黃楊木的生長,ph值6.2,含水量38%,很理想。”
孟棠和老匠人對視了一眼,從包里掏出一把鑿子,在樹干上輕輕刮開樹皮。
她邀請老匠人一起去看木質部的顏色紋理,問:“您怎么看?”
老匠人瞇了瞇眼:“年輪密實,不錯是不錯,但……”
“但還差點意思。”孟棠補充了一句,“再往里走走,我們要找的木料,要從外觀、密度和硬度等方面都得接近觀音像的本料才行。”
幾人又繼續往前,中午的時候,在溪澗邊歇息。
孟棠打開包,拿出豆腐干和牛肉脯,大家帶的東西都不一樣,分一分,聊聊天,時間一會兒就過了。
他們只歇了半小時,又繼續往前。
快兩點的時候,孟棠有些走不動了,她在背風的山坳間一屁股坐下。
還沒歇兩口氣,她忽然眼眸一亮:“你們看那邊。”
幾人回頭,看到了幾棵格外粗壯的黃楊樹。
老匠人上前,用粗糙的掌心撫過樹木,說:“這樹皮的裂紋,和觀音像底座的老料一模一樣。”
地質局的顧問立刻檢測周圍的土壤條件,孟棠拿出放大鏡,仔細和樣本對比。
她輕叩樹干,回響沉悶,說:“年輪間距均勻,木質緊密。”
李寒津取了標記帶遞給孟棠,說:“這片林子少說五十年沒人動過。”
孟棠將標記帶榜上樹干,點了點頭。
所有人松了口氣,可算找到了。
返程的路上,明顯輕松了許多。
李寒津見孟棠累得臉色慘白,說:“要不我背你?”
孟棠搖了搖頭:“我可以,快走吧。”
這一走又是兩小時,直至夕陽的余暉穿透每一片縫隙,他們才抵達半山腰的登記站。
孟棠的手機響起,不用接就知道是魏川。
她一邊下山一邊從包里拿出手機。
剛接通,那頭就問:“回來了沒有?”
孟棠說:“還有半小時就能到山腳了。”
“你慢點。”魏川聽出她很累,“我現在上去接你。”
“別來回跑了。”孟棠說,“老實在下面待著。”
“半小時的山路而已,我跑得很快。”
說著,魏川掛斷了手機,不給她拒絕的機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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