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琴棋書畫,那可是連授課的媽媽們都自嘆不如的。
但正所謂槍打出頭鳥,逝水越出眾,那些小娘子就越嫉妒。
花魁只有一個,做花魁的好處又那么多,誰不想坐上那個寶座,好讓貴人們瞧見了,伸手拉上一把,讓她們從泥潭里解脫出來。
“你們知道那個夏玉都做了些什么嗎?”
<div??class="contentadv">桂花自問自答:“她在逝水的床上放蟲子,在她水里下巴豆,把她的衣服剪爛,繡花鞋里放繡花針……”
夏玉比逝水早來兩年,因為長得好看,嘴又甜,會來事,哄得一眾媽媽們都喜歡她。
逝水的到來,讓她有了危機感。
這小娘子從前在閨中爭寵爭慣了,心比毒蛇還要毒,什么下作的招兒都使得出。
逝水因為她挨過罵,挨過打,最嚴重的一次,被罰跪在雪地里整整一宿。
那可是一年中最冷的幾天,漫天的大雪紛紛揚揚,她穿著一身單衣,凍得瑟瑟發抖。
夏玉撐著傘慢慢走到她面前,抬起繡花鞋便是一腳,逝水被踢倒在地。
夏玉上前一步,踩在她的手上,用力捻幾下。
“我這人最恨有人壓我一頭,誰壓我,我就弄死誰。逝水,我勸你不要跟我斗,你斗不過的。”
逝水掀開眼皮,聲音很平靜的說了一句話:“只怕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你。”
“當時我躲在暗處,這話很清楚的傳到我的耳朵里。”
桂花咂了咂嘴,“我細細想一想,逝水的話,每一個字都很有道理。這世上一個人能吃幾
碗飯,喝幾碗湯,享多少福,受多少罪,都是老天爺安排好的。”
“于是你就出手幫她了?”晏三合試探著問。
“是!”
桂花松開晏三合的手,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。
“我娘說的,女人欺負女人不算本事,女人欺負男人才算真本事;我娘還說過,娼妓是下賤,但賤的是身子,不是心,一個人的心不能壞。”
“你娘的話說得都對。”
晏三合看著桂花,真心誠意道:“可惜我晚生了這么些年,否則這樣的奇女子一定要結交一下。”
桂花眼皮狠狠一抽,看著晏三合的雙目通紅,卻沒有眼淚。
人老了,淚就少了,可心里的感動不會少。
娘是什么人?
可這姑娘卻說她是奇女子……
其實她在心里也覺得娘是個奇女子,換成別的小娘子早就一碗滑胎藥喝下去,哪里還會有她。
晏三合的這一句話,讓桂花決定要把心里邊邊角角的事,搜搜刮刮,一件一件都說出來。
“其實娘的話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是我在教坊司這么些年,從來沒見過像逝水這樣外表看著柔順,骨子里卻倔強的要死的人。”
晏三合突然來了興趣:“你說她倔強?”
“嗯。”桂花點點頭。
晏三合:“能不能舉個例子?”
桂花想了想,“她被罰跪在雪地里的那次,就是個例子。”
那次書法課,按往常的慣例,所有小娘子一人抄一段佛經,別的小娘子都用楷書,只有逝水用的是瘦金體。
授課媽媽點評的時候本來沒說什么,偏那夏玉插了一句話,瘦金體是狂人所寫,是對佛法的不敬。
逝水看她一眼,說:“佛渡眾生,狂人亦是眾生,何來不敬?”
夏玉冷笑一聲:“可別說得那樣好聽,不就是想用這一筆字,搏一個花魁嗎?”
逝水一雙黯黝黝的瞳仁中全是不屑,“搏不搏是我的事,何勞你操心,管好自個,手別伸得太長。”
夏玉像只蝴蝶一樣,撲進媽媽的懷里,眼淚汪汪道:“媽媽,你瞧瞧她,說的是什么話?”
教坊司兩個最出眾的小娘子,調教好了就是最值錢的搖錢樹,媽媽想做個和事佬。
“逝水,你快來和夏玉賠個不是。”
桂花忽的笑了笑,看著晏三合問:“姑娘知道逝水答了一句什么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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