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咬著唇,不可置信地追問:“厲總……這件事肯定有誤會,我們律所不可能弄砸厲氏的案子的,這其中肯定……?”
“一個這么輕松的案子你都敗訴了,賠償只是為了維護我的合法權益。”
厲寒忱漫不經心地回答,周身氣壓逼人。
良久,會議廳里陷入良久的沉寂。
“好好想想怎么處理。”
厲寒忱沒了耐心,站起身大步離去。
步子卻在走到倉江身邊時頓住,大掌壓在倉江肩頭,重重按了按:“或許該想想你最近都做了什么。”
是威脅。
也是警告。
隨著沉悶的皮鞋腳步聲遠去,倉江額上已經冒了一層冷汗,白凈的襯衫也被打濕。
他哪里得罪了厲總?
倉江的目光不由落到手上的文件上。
他本來是厲氏簽下的私人律師,只是自從師父顧紅入獄,他也與公司出了嫌隙,這才打算在外自立門戶。
這些,厲總都是知道的,很多案子也默認交到他律所處理。
雖說這個案子很重要,但也不至于敗訴就直接到撕破臉的程度。
可為什么現在要如此追究?
倉江腦中飛速轉動,驀地出現了一張清麗的臉。
難道……
他打了個寒顫。
厲總不會知道顧律住在他家了吧?
思來想去,倉江幾乎確定。
除了這個,還真沒別的可能了。
難道是上次他拿著離婚協議過來簽字,叫他發現了端倪?
緊張和不解倏忽褪去,倉江幾乎要把手上的文件捏碎。
他咬著牙,不禁想起了顧律出獄后兩人見的第一面。
她蒼白又無助的臉,還有面對司慕淵時的厭惡。
在他之前的印象中,顧律應該算是一道明媚溫柔的月光,可望而不可即。
你會沐浴到她圣潔的月華,卻又只能遙望她的異彩。
可那一天,他終于得以接近月亮。
鬼使神差地,他從律所出來,敢與司總爭人。
那是,顧律眼睛一亮,為難又期待。
她選了自己。
一直被他帶到他的家中。
哪怕現在回想,倉江依舊能夠回憶起自己當時努力抑制的激動和欣喜。
厲總這是在借他逼顧律離開,也在怪他收留顧律。
哪怕在受了厲寒忱不少青眼,可倉江此刻卻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罵一句。
將合同隨手塞入公文包,他面色凝重地回到家中。
“怎么了?”
剛一打開門,顧紅被他青白的面色嚇了一跳。
“是公司出了什么事?很棘手嗎?”
她關切緊張地詢問。
倉江依舊模樣恍惚。
顧紅猶豫了一會,試探問道:“或許……我可以看看?”
自己畢竟也算是倉江半個“師傅”,在律界的專業素養還是要強上一些。如果真是法律相關的難題,或許她也能幫上忙。
畢竟倉江幫了她那么多,她回報一些,也是理所應當的。
“沒事。”
倉江的目光落在顧紅關心的臉上,溫柔的神色讓他心跳一頓。
他眨了眨眼睛回神,又搖了搖頭,努力扯出一個笑。
只是過于勉強,反而讓臉色看起來更加難看。
顧紅依舊很是擔憂,可見他不愿說,也只能抿唇不再追問。
“那你先去休息,我看冰箱里還有些食材,今天的晚飯就讓我來吧,等會我去你臥室喊你。”
顧紅體貼開口。
倉江這次沒再推辭,而是腳步虛浮地回了自己的房間。
顧紅收回視線,轉而去廚房里忙碌。
倉江疲憊地倒到床上,從公文包里重新拿出那份文件。
一直看到最后一頁,上面赫然標明了幾乎天價的高額違約金——三千萬。
倉江的頭更痛了。
自己的律所雖然因為自己這個厲氏私人律師的身份而小有名氣,可賬上流動資金不多,就算把律所賣了,也根本不可能拿出這筆巨款。
他揉了揉眉心,只覺得天花板亂轉。
心煩意亂下,疲憊了一天后的倦意漸漸涌來。
倉江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,文件從指尖滑落到了床頭邊。
“扣扣——”
“倉江,晚餐好了。我進來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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