認識她的七年來,兩人從合租的室友成為了在一家醫院工作的同事,幾乎形影不離,但她經常穿著寬松的家居服素面朝天面對他,很少如此精致地打扮。
先天身高不夠,后天鞋跟來湊。林予舒要給小杰實時直播演唱會,當然得“鶴立雞群”,找到好的機位。
她眨巴眨巴眼睛,“擠地鐵肯定沒問題。而且演唱會也就兩個半小時,還沒我平時一場腦腫瘤切除手術站得久呢。”
喬清禾沒繼續花費口舌和她理論,轉身先行一步,背對著沖她揮手,“我順路,送你一程。”不留給她拒絕的機會。
林予舒快步跟上他,“學長,你也去看演唱會啊?”
“嗯。”
“你什么時候對hiphop有興趣了呀?以前怎么沒聽你提起過?”
“剛有的。”
到奧體中心林予舒才知道,喬清禾那句“剛有的”不是騙人的話。因為他連演唱會的門票都沒有,更不知道即將開唱的是誰。
“那現在怎么辦啊?”林予舒快速瀏覽了一遍各大售票網站,“這些網站都顯示門票售罄了。要不學長你先回去吧,謝謝你今天送我來。”
喬清禾不慌不忙,遞給了她一瓶礦泉水,“沒事兒,先在車里等我。”
十幾分鐘后,等他再次回來,果然帶著一張內場的門票,和她的那張還是連號的。
林予舒滿臉驚奇,“學長,你是怎么搞到的?真的有人都
到現場了還愿意出內場前排的票嗎?”
喬清禾洋洋得意,“我站在人群中最顯眼的地方,就有黃牛主動問我要不要票。”
“那豈不是很貴?”
喬清禾如實回答,“票面價格的兩倍。”
也是他值二十個夜班的費用。
林予舒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,“黃牛專坑你這種穿得貴又面善的冤大頭,你以后要多長點心,不然老被人家騙。”
喬清禾忍俊不禁,明明她才是在大街上遇到乞討詐騙犯還慷慨解囊的人,反倒教訓起他來。
“我覺得挺值的,至少沒讓我掃興而歸。”
把手機轉交給喬清禾后,林予舒才有空專心欣賞演出,同時懷揣著復雜又怪異的情緒,仔細端詳臺上那個人。
應該至少有六年?還是七年沒見了。
林予舒感慨,兩人都年滿二十九即將邁入三十歲的門檻。紀鋮倒還像二十出頭的樣子,張揚、狂妄,依舊有數不勝數的人為他癡狂。而臺下的自己好像已經被生活磨平了棱角,在穿著靚麗的俊男靚女中黯然失色。
演唱會過半,正唱得在興頭上的紀鋮灑脫地朝頭頂澆了半瓶礦泉水。
被水浸濕的t恤瞬間勾勒出了紀鋮胸肌的形狀和腹肌的輪廓,引發粉絲的一片尖叫。
林予舒見狀嗤鼻,這樣多容易感冒啊,還以為自己是年富力強的二十歲嗎?
在熱鬧的喧囂中,林予舒又一次深刻地感受到,他們自始至終都是兩個世界的人。
哪怕是短暫相交,最終還是會分道揚鑣。
體育館的氣氛熱火朝天,唱得正high的紀鋮又把剩下半瓶水灑向了臺下,引得少女粉此起彼伏地尖叫,大肆叫囂著讓他脫了t恤,大秀肌肉。
林予舒還記得他t恤下幾個隱蔽的地方藏著關于她的紋身,也不知道分手后他有沒有洗掉。
如果還留著關于前女友的紋身,那他之后的歷任女朋友肯定會介意。為了討新女友歡心,就算是忍著劇痛,他也應該會洗掉。
一首強勁的boombap結束,現場氣氛達到了極點,紀鋮趁著恢復體力,在talk環節做起了致謝。
“這五個月來,我和我的團隊一共走過了六十多個城市,舉辦了一百多場演出,今天終于來到了巡演的最后一站。
北城對我來說是一個意義非同尋常的城市。我出生在美國,在芝加哥長大,二十歲的時候作為交換生來到北城。
在這里我以為我遇到了此生摯愛,于是年少無知的時候就決定要在北城定居。”
為了方便,紀鋮直接撩起t恤擦干臉頰上的水滴,緊致的腹肌和優越的人魚線就大大方方顯露在了眾人面前,又引發全場一陣尖叫。林予舒憑著記憶去尋找那幾處紋身的蹤跡,確認心底疑問的一瞬間呆若木雞。
紀鋮故作自嘲,“但好笑的是,我為了她休學留在北城,而她居然跑去了芝加哥,去了我休學的大學讀書。”
臺下觀眾放肆地缺德大笑,全場大概只有林予舒笑不出來。
其實紀鋮的鐵粉早就知道了他這些老掉牙的戀愛故事。畢竟他給自己的前女友一共寫了二十九首情歌,從初遇的驚艷到甜蜜的熱戀再到分手后的肝腸寸斷,他都在歌里描寫得清清楚楚。
粉絲總是戲稱,讓紀鋮把這二十九首歌版權費的一半支付給前女友,感謝她帶來源源不盡的靈感和刻骨銘心的初戀。
紀鋮握著定質的銀色話筒,用單手整理耳返,“下一首是我寫的第一首情歌,你們知道是什么嗎?”
觀眾齊聲:“《edenland》。”
“雖然她不喜歡,但希望你們能夠喜歡。如果你們會唱的話,請跟著我…”還沒說完,紀鋮的目光就撞到了臺下的一雙眼。
一雙他在夢里遇見過很多次的明亮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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