爭吵聲再次消失。
    所有蟒人都噤若寒蟬,恐懼地匍匐在地,連豎瞳中的狂熱都黯淡了幾分。
    墨淵金色的豎瞳里,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暴虐。
    他冷冷地掃視全場,將王者的威壓提升到了極致,徹底碾碎了所有族人心中不切實際的幻想。
    做完這一切,他才再次回過頭,望向懷中的明曦。
    那冰冷的殺意,又一次如潮水般退去。
    他俯下身,巨大的頭顱幾乎要與明曦平視,用一種近乎癡迷、近乎膜拜的眼神,深深地凝望著她。
    他嘶啞的聲音,像羽毛般輕柔,又像鎖鏈般沉重,在明曦的耳邊響起。
    “我的巢穴……”
    “是克拉瑪特最核心的地方,是地脈最溫暖的源頭。”
    “只有那里……”
    他伸出分叉的、鮮紅的舌尖,極其克制的,輕輕舔了一下明曦的指尖,帶起一陣冰涼的戰栗。
    “才配得上您。”
    他的巢穴。
    一個陰暗、潮濕、充滿了蛇類氣息的洞穴。
    明曦幾乎是瞬間就想象出了那個畫面,胃里一陣翻江倒海。
    不。
    她不能去。
    她還等著萊恩,等著哥哥們來救她。
    如果她被藏進了沼澤深處的某個洞穴里,他們要怎么找到自己?
    她會徹底失去希望,永遠被困在這片不見天日的泥潭里,成為這條巨蟒的私有物。
    這個念頭讓她渾身冰冷。
    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。
    明曦看著墨淵那雙癡迷而狂熱的暗紅豎瞳,知道強硬的拒絕只會適得其反。
    她必須換一種方式。
    下一秒,她那雙剛剛因為得到安全保障而略顯平靜的桃花眼,再次蓄滿了水汽。
    那不是演的,是發自內心的恐懼。
    她垂下蝶翼般的長睫,身體控制不住地輕輕顫抖起來,整個人往他懷里縮了縮,仿佛在尋求庇護,又像是在無聲地抗拒。
    “洞穴……”
    她的聲音細若蚊蚋,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哭腔,每個字都像是含著一包淚。
    “里面……是不是很黑?”
    墨淵愣了一下,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問這個。
    巢穴當然是黑的。
    “我……我怕黑……”明曦抬起頭,淚珠終于順著臉頰滾落,她用那雙水光瀲滟的眼睛無助地望著他,“我怕黑、怕冷……”
    她的話語破碎而凌亂,卻精準地戳中了墨淵心中最柔軟的地方。
    他的雌母,他的神明,是如此的脆弱,如此的惹人憐愛。
    她害怕黑暗。
    而自己,竟然想將她帶回那個終年不見天日的巢穴。
    一種莫名的懊惱與自責涌上心頭。
    墨淵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,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,又疼又麻。
    他笨拙地伸出手,想為她拭去眼淚,指尖卻在即將觸碰到她肌膚時停住,生怕自己冰冷的體溫會嚇到她。
    “不黑。”他嘶啞著嗓音,試圖安撫,“我的巢穴里……有發光的石頭,很亮。”
    他獻寶似的補充道:“是我收集的,最好看的石頭。”
    明曦卻搖著頭,眼淚掉得更兇了。
    她一邊哭,一邊用那軟糯的能掐出水的聲音,提出了自己的要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