井水太冷,明曦怕明施的傷口感染,也怕他感冒,非要燒熱水。
    但那沉重的石鍋對她來說是個巨大的挑戰,生火也十分困難。
    等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,終于燒出一鍋熱水時,自己已經成了一只小花貓,臉上、手臂上到處都是煙灰和黑炭。
    明施趴在一旁,看著為自己忙碌的媽媽,獅眼里滿是心疼,但心里卻又在美滋滋地盤算著,等下要和媽媽一起洗,和媽媽好好親近親近。
    可惜,他的美夢被去而復返的扶風無情地打破了。
    扶風回來時,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。
    他珍愛的小雌性,正忙腳亂地用一個可笑的葫蘆瓢,吃力地從滾燙的石鍋里往外舀水。
    院子里被她擺得亂七八糟,這里一個大木盆,那里一個小木凳,木桶里裝著冷井水,火堆里的木柴燒得噼啪作響,火苗囂張地舔舐著石鍋底部。
    她來回小跑著,那張沾滿炭灰的小臉上,因為熱氣和勞累,溢出薄薄的汗珠,顯得狼狽又可愛得要命。
    “曦曦。”
    “啊……扶風!”明曦像個做錯事的孩子,嚇得手里的葫蘆瓢都差點掉了。
    她手足無措地站在那片自己制造出來的混亂里,大木盆、小木凳、潑灑一地的井水,還有旁邊那堆燒得噼啪作響、火焰囂張的木柴。
    扶風走過去,將手里的一捆草藥隨手扔在地上,伸出修長的手指,無奈又憐愛地揩去她臉頰上的一道黑灰。
    指腹下的肌膚細膩得像上好的絲綢。
    他拿過她手里的瓢,用一種不容置喙的溫柔,將她往外推了推。
    “我來。”
    明曦更無措了,兩只小手緊張地揪著身前的衣角,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,那雙桃花眼閃閃爍爍,像做錯事的孩子。
    她覺得自己好笨,好差勁,連燒水洗澡這點小事都做不好。
    她這副模樣,讓扶風心底的最后一絲火氣也消散了,只剩下滿滿的無奈和……隱秘的滿足。
    他喜歡她依賴他的樣子。
    扶風三兩下就兌好了一大盆溫度適宜的熱水,又將那捆草藥扔進水里,一股清冽的藥香瞬間彌漫開來。
    他朝趴在院子角落里,一張獅子臉臭得不行的明施抬了抬下巴。
    “自己進來。”
    “不可以!”明曦連忙開口,“明施的腿……”
    “沒事。”扶風打斷她,語氣不容置疑,“他腿上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,我加了促進恢復的草藥,正好用藥浴清洗消毒。”
    扶風這么說,明曦便信了。
    就在她擼起袖子想去幫明施擦洗時,扶風卻突然在她面前化為了紅麋鹿的獸形。
    他高大、矯健,漂亮的鹿角在陽光下閃著光。
    他優雅地彎曲前肢,跪伏在地,偏過頭,用那雙狹長的、深不見底的黑眸看著她,示意她上來。
    “上來,我帶你去洗洗。”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明曦猶豫地看向正在“艱難”地、一瘸一拐地、慢吞吞地往大木盆里爬的明施。
    那小模樣,仿佛多走一步腿就要斷了。
    扶風忍不住地磨了磨后牙。
    “明施的腿正是康復期,需要一定量的活動。再不活動,這條腿的肌肉就要萎縮了。”
  &-->>nbsp; 他用最專業的醫師口吻,說著最不容拒絕的命令。
    明曦覺得扶風是最厲害的巫醫,他的話應該不會有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