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雪葵想了一會兒,點了點頭:“記得。我還記得,當時那個病人叫馬文博,是在我們醫院去世的。我當時還發現,患者的處方里有院外用藥和超說明書用藥……”
說著說著,周雪葵心中一驚,回過味兒來:“所以說,剛剛那個醫鬧就是……?”
云學姐沉重地點了點頭:“那個醫鬧的女青年,就是馬文博的妻子路琪。那兩個拉橫幅的,是她雇的職業醫鬧的人。當時馬文博在我們醫院去世,路琪的情緒就很激動,在糾紛辦那邊鬧了很久。等她拿到你點評結果后,就更不得了,吵著鬧著要醫院負責。醫院方面已經和她談了很久了,她都不滿意,這才鬧成了今天這樣。”
云學姐拍了拍周雪葵的手,鄭重地道:“雪葵,情緒激動的人都是不講道理的。你和這件事畢竟還是有點關系,難保那個路琪不會遷怒你。你最近上下班都要小心一些,離那個路琪遠一點,可千萬別被他們給盯上了!”
最近幾年,常有惡性醫鬧事件登上新聞,各種醫生被砍手、被斬首、被刺傷……各種血淋淋的畫面震撼全國人民。
雖然八順市人民醫院從前沒有出過這種惡性的醫鬧事件
。但兔死狐悲、唇亡齒寒,同樣作為醫院人士,每次看到的時候都免不了心驚膽戰。
周雪葵知道,云學姐說這些話是為了她好,便鄭重地答應了下來。
可惜,平靜地時光還沒過幾分鐘,周雪葵就被林勇主任叫到了主任辦公室里。
平時的林勇主任總是笑呵呵的,慈眉善目的。但此刻,他都臉色卻被祭奠用的黑紗還要陰沉。見到周雪葵后,林勇主任的第一句話就是:“你準備一下,過幾天上法庭作證吧。”
周雪葵立時呆住了。
她活了三十年,從來都是普普通通、平平淡淡,從來不跟人吵架、不和人結仇,生活中最激烈的沖突就是和服裝店的老板砍價。
怎么突然之間,她就去法庭上作證人了?她怎么就被卷入到官司當中了?
林勇主任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憫,解釋道:“醫院門口那群醫鬧的人你也看到了吧?患者家屬把我們醫院告了,因為你曾經給患者做過糾紛病歷點評,所以也要作為證人出庭。”
原來是這么回事。
雖然了解了事情的經過,但內心的沉重感依然揮之不去。
周雪葵深吸一口氣,努力壓下心中的慌亂,鄭重地點了點頭:“我知道了。我會好好準備的。”
周雪葵轉頭,正準備離開,突然一聲呼喚從背后傳來。
周雪葵腳步一頓,倒轉回來,就看到林勇主任站在吊燈下,強烈到極致的光影讓他都臉龐顯得銳利非常。
“雪葵,你是醫院的員工,你應該明白維護醫院的聲譽是一位員工的基本義務。”眉骨的陰影投射下來,將林勇主任的眼窩全部覆蓋。
那雙原本明亮的眼睛像是掉進了深淵里,看不見一點光澤。
“說話之前,一定要先想清楚。必要的時候,可以對說出口的話做一些修飾。明白了嗎?”
林勇主任微微側頭,那投射在眼窩上的陰影瞬間消失,閃著精光的眼神如同匕首一般直刺心臟!
周雪葵的大腦空白了一瞬。
她神思恍惚地走回到臨床藥學辦公室里,感到自己整個人仿佛都掉進了緬花堆里,到處都是軟綿綿、懸吊吊的,沒有一點實處的安全感。
“怎么樣?林主任跟你說什么了?”
望著云學姐關切的面龐,周雪葵勉強擠出一個笑容,說道:“沒什么,林主任就是跟我說了一下,下個星期出庭作證的事情。”
云學姐疑惑:“好端端的,怎么突然要上法庭啊?”
“是馬文博的事情……”周雪葵解釋了一下。
云學姐一邊聽,一邊暗暗下決定,一會兒自己就要去動動自己的情報網,把這件事情再好好地了解一番。
兩個人正說著話,羅會江突然急匆匆地從外面走了回來。
“周雪葵,”羅會江歪了歪頭,使了個眼色,“你出來一下,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說。”
他神色陰沉,好像有滾滾烏云從九天上直逼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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