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周雪葵再次來到腫瘤科的時候,一群興高采烈的患兒和家長立刻圍了上來。
“周藥師,咱們是不是很快就有游戲室了?”
“周藥師、周藥師,我想要在游戲室里擺好多好多玩具和圖書,可以嗎?”
“周藥師,游戲室里會有蘑菇小凳子嗎?”
“我想在里面玩奧特曼,可以嗎?”
“周藥師,我家里有很多繪本,都可以捐給咱們的游戲室!”
患兒和家長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期盼。
周雪葵心中酸澀,艱難開口:“對不起,我沒能申請到房間。”
空氣頓時一滯。
突然,一個家屬道:“這又不是周藥師的錯,周藥師干嘛要跟我們道歉?”
于是,立刻有家屬跟著附和。
“就是,醫院里房間緊缺,這是大家都知道的。申請了又不是一定會通過,不通過也是正常的。”
“哪個房間給哪個科室用,這都是上面領導安排的,周藥師又不能做主。”
“對對對,周藥師不用心里不好受。你已經盡力了,大家都知道的。”
一個柔軟的觸感輕輕地覆在手上,周雪葵低頭,看到了小軍。
軟軟的童音道:“周藥師,我不要游戲室了,你不要不開心了。”
灑了糖粉的棉花糖被一口送進嘴里,清甜的味道從喉間直入心脾。
周雪葵有些陰郁的臉龐逐漸揚起笑容,心中的苦澀也被甜味覆蓋。
她蹲下身,看著小軍:“我沒有不開心。我們繼續玩吧。”
小軍眉開眼笑,用力點頭:“嗯!”
突然,一個有些尖利的聲音插了進來,如同一把尖刀割開了奶油蛋糕,毀掉了上面所有精美的造型。
“你可真沒用啊,就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!”
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,今天依舊雙手環胸,陰陽怪氣地出場了。
小楓的媽媽伸手去拉小楓的胳膊,被小楓掙扎著甩開了。
“怎么了,自己菜還不許別人說了嗎?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,你可真能耐啊,敢當眾和頂頭上司對罵。你的膽子這么大,怎么不見你上天呢?”
“小楓!”
小楓媽媽低吼著,又去拉小楓的胳膊。
小楓再次掙脫,一個箭步沖到了周雪葵的面前,本來應該充滿童真的雙眼此刻卻帶著恨意。
周雪葵心驚膽戰。
小楓如此恨我?
為什么?
“你早先說好了要給我們辦游戲室,現在又說辦不了――你是把我們當猴耍嗎?還是把我們當成你那膨脹得不能自已的善心的發泄品?”
“你每次搞活動的時候,是不是都覺得自己特別善良、特別偉大、特別圣母,覺
得自己整個人都要升華了?”
“反正都是打發無聊時間的休閑活動,所以你根本就沒上心吧?這次是辦游戲室失敗,那過兩天是不是這個狗屁彩虹組織就解散了?”
小楓一字一頓地道:“周雪葵,你如果實現不了,就不要輕易地給出承諾。”
“小楓!”
小楓的媽媽終于受不了了,直接抱起小楓往病房跑。
其他患兒家屬見氣氛不對,紛紛上前安慰周雪葵,責罵小楓不懂事。
周雪葵一一應對,一雙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穿過憧憧人影,追上小楓的身影。
小楓的眼睛中,依舊滿是恨意。
還有盈盈的水光。
……
邊野來看小楓的時候,那個倔強的羊角辮女孩正抱膝坐在病床上,默默流淚。
邊野嘆氣:“你這又是何必呢?”
默默地地上紙巾。
小楓拍開紙巾:“誰需要這玩意兒啊?”
然后用小手使勁兒地揉搓眼眶,努力作出一副“我沒哭,都是你看錯了”的景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