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碩辭端正的臉上出現痛苦,修長的手指,難受地抵著額頭。
腦中閃過縱使幾年過去,都不愿意去回想的畫面。
河邊翠綠的雜草叢中,錦衣染血,包裹著一個血肉模糊,已經不成人形的孩子。
那血淋淋,肉乎乎的情景,即便是衙門里處理過許多刑事案子的衙役都忍不住吐了。
他當場就跪在了孩子面前,眼眶猩紅,眼角抽搐卻沒有眼淚流出,那種胸腔被撕裂,難過卻無法發泄出來的感覺,無法用任何語描述出來。
寧碩辭深吸了一口氣,那種整個胸腔被撕裂的感覺再次出現。
抬眼清明的眼睛里布滿血絲,整個人像是要碎掉。
跟他平時出現在眾人面前時,清明端正,撕裂得像是兩個人。
他說話時,聲音也是啞的,像一段被深埋的記憶,被突然強行撬起。
“玨哥兒……是犬子,他跟珍姐兒是雙胞胎。不過,三年前因為意外早夭了!”
蘇秀兒好看的眉頭皺緊,清亮的眼睛里閃過深思,覺得自己的感覺果然沒有出錯,并順著那思路往下繼續深想。
“寧大人,那你有沒有想過?或許那個血肉模糊的孩子并不是玨哥兒!”
“啊?”寧碩辭呼吸一緊,嘴唇張開,顯然從未往這個方向想過。
蘇秀兒大膽分析,小心求證:“你可還記得,我跟你說過,我兒子蘇小寶跟你長得相似?而且小寶也是三年前,我在河里撿來的。并且方才我在第一眼見到珍姐兒時,就覺得她的身形跟小寶相似,差點認錯人。”
“是你之前說自己只有一個女兒,我才沒有往那方面去深想。但你現在說,珍姐兒還有個雙胞胎哥哥或弟弟,那這就值得深思了!”
“是哥哥,怎么會……?”寧碩辭一時間無法接受的喃喃。
不是因為兒子沒有死而不高興,而是一直以來認定的事情被打破,暫時反應不過來。
他沉思了下,激動得突然伸手緊緊攥住了蘇秀兒的雙手。
寧碩辭的手指冰冷,還帶著抖意。
“我看過你的案件檔案,你家住在鄉萍鎮桃林村,三年多前我在丘郡縣,白陽河確實途經鄉萍,但需要漂上幾天幾夜,一個剛滿一歲多的孩子在河上漂流幾夜,那該吃了多少苦。”
“如果……如果你兒子真是玨哥兒,那你撿到了他時,他身上都有何特征?”
蘇秀兒能清楚地感覺到寧碩辭的緊張。
剛有一點希望,兒子死而復生了,萬一是空歡喜一場,這種感覺的確能要命。
她任由對方繼續抓著手,沒有抽開,剛想說撿到蘇小寶時的情景時,冬松來了。
“蘇姑娘……”
冬松背著空了的筐子,才喊了一聲,就瞧見寧碩辭緊抓著蘇秀兒手不放,面色立即一沉。
二話不說,他護短地插進蘇秀兒和寧碩辭中間,不客氣地用筐子一把將人懟開。
他真記仇,而且算得很清楚。
如果不是因為寧碩辭,謝芳菲不會上門來找小主人的麻煩。
在外再公正廉明又如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