緩了緩,她慢慢抬頭去看龍椅上的人。
殿內比殿外更有壓迫感,可都進皇宮了,當然要看看皇上長什么樣子,這樣以后才有跟她娘吹噓的資本。
畢竟她娘一天到晚瞎吹噓,而她吹噓是有事實依據的。
她先看到一雙明黃色云錦繡龍的靴子,視線往上,明黃的龍袍下擺繡著纏枝云紋,然后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。
蘇秀兒惚恍了下,沒有忍住叫了出來。
“娘!”
一時間大殿中空氣流動速度都慢了下來,殿內的人都震驚得大氣不敢喘,小心去看龍椅上的人。
這農婦是被打板子打傻了,還是沒有見過世面嚇傻了,竟然沖著皇上叫娘。
皇上身體往前傾了傾,握著碧璽佛珠的驀地握緊,身上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壓,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褻瀆。
福德祿尖著嗓子呵道:“大膽!”
隨著這聲落下,那熟悉的人影仿佛瞬間也跟著消散。
蘇秀兒用力眨了眨眼,瞬間有些欲哭無淚。
方才初一看,覺得皇上跟娘眉眼長得一模一樣。
現在仔細瞧,越瞧越不像。
明明皇上是劍眉,娘是柳葉眉。皇上眼仁是深褐色的,比娘的黑眼珠淺些。娘眼尾彎彎總是萬事不關心慵懶笑模樣,皇上眼尾不笑也微微垂著,仿佛隨時發怒。嘴唇也好像長得不像。
她肯定是太想娘,方才又想著要向娘吹噓,所以才會一時看花眼。
蘇秀兒連的低垂眉眼,五體叩地。
“民女罪該萬死,民女只是看到皇上,就想起了民女的娘,民女敬重皇上就像是敬重民女娘一樣。”
皇上嘴角微不可察就往上揚了揚。
他也不知為何,遠遠瞧見這姑娘,就生出了好感。
也許是這個姑娘讓他仿佛看到了長姐,也許是那獨特的慘叫聲讓他覺得有趣。
就像現在,連狡辯都這般蹩腳獨特。
孝字為先,拿他跟自己娘相比,的確是最高級的待遇。
不過,他還是更愿意相信,這小姑娘是太緊張,一時叫漏了嘴。
皇上皺著的眉頭松了些,身體又往后靠了靠坐了回去。
不由自主的,對蘇秀兒也就格外寬容了幾分。
他看向階下蘇秀兒,聲音淡淡:“說說你有何冤情。”
蘇秀兒松了口氣,暗罵自己死嘴,也慶幸方才那關算是勉強過了。
跟蘇秀兒的松弛相比,就是魏明澤、段珍珠、段戈宏三人的不安。
聽蘇秀兒這不知所謂的村婦叫了娘,殿前失了儀,原以為皇上會當場驅逐,沒想到蘇秀兒只是這般憋腳的解釋了幾句,皇上就不追究了。
真是運氣太好了。
蘇秀兒緩緩抬起頭,正好對上段珍珠看過來,那怨毒的眼神。
她瞬間人精神了幾分,像是打了雞血。
自己好不容易過五關斬將似的進宮見了皇上,還不得趁機有冤喊冤,有仇報仇。
蘇秀兒悲愴的再次五體投地,大聲喊道。
“皇上,民女冤死了。民女要告新科狀元魏明澤入贅悔婚、逼妻為妾。兵部尚之女段珍珠,縱火滅口,縱狗傷人。”
“民女入京尋夫當晚,魏明澤縱容其母趙氏、弟魏田,買通混混楊大吉,欲毀民女名節,逼民女自貶為妾。”
“民女提出和離,要求魏明澤歸還三年讀書花費,其假意答應后,卻勾結段珍珠,引盜賊誘民女至城外破廟,縱火燒廟欲滅口。”
“縱火不成,段珍珠又縱惡犬撕咬民女幼兒,逼迫民女離京。”
“一樁樁,一件件,民女絕無半句假話,皇上一查便知。民女現有入贅文書為證,另外身上有多處燒傷,而關鍵人物楊大吉、趙氏、魏田,都有已寫在訴狀之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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