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秀兒對上那差役的笑容愣了愣,方才這差役還沉著張臉,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。
這會笑嘻嘻的,莫非是她看錯了。
蘇秀兒眨了眨眼,那差役就往前進了半步,掃了眼刑凳,壓低了點聲音:“姑娘還有其他問題?”
那差役臉上的笑容還在,不是眼花。
蘇秀兒自問自己沒什么好讓差役圖謀,頓時猜測這個差役應該只是單純的好相處。
方才那守鼓的差役不也好心勸她離開。
所以好人還是比壞人多,這京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段府一樣仗勢欺人。
“沒有。”蘇秀兒回過神,彎腰往刑凳上趴。
那差役見蘇秀兒趴好,偷偷抹了把額頭的汗。
心想這姑娘來頭這般大,還挺好說話。
他就怕這姑娘嫌刑凳硌人,若是讓他拿塊軟布墊墊,礙著長公主府跟大皇子,他也得照樣去拿。
不過這樣就違背了鼓院使大人所交代的“偷偷。”
那差役高高揚起了板子,抬眼又見到他家鼓院使大人去而復返,站在了角落里,那差役攥著板子的手就緊了緊,抬眼掃了眼圍觀的百姓。
板子落下時默念,減半減半,那就是全部抵消的意思。
“啪”的一聲,就第一板子時差役用了全力,接下來第二第三板子跟抓癢癢差不多。
蘇秀兒趴在刑凳上,手指摳著凳腿縫隙,心里已經做好硬抗的準備,就第一板子疼得她身體繃了繃,接下來就光聽到板子落下的聲音了。
無論做什么都有技巧,打板子也是,怎么樣讓板子落下來有氣勢,打在身上又不疼,這對掌管行罰的差役來說不是難事。
不過就是這樣做,他也打得戰戰兢兢,抬眼對上蘇秀兒投過來的目光,再看圍觀的群眾。
差役試探著問:“姑娘,打得是不是很痛?這就是敲登聞鼓要付出的代價。”
說著朝蘇秀兒飛快眨了眨眼。
蘇秀兒腦袋像是塞了漿糊,心想,一點也不痛啊,這差役是不是遇鬼了。
但她不傻,相反還很聰明,接收到差役朝她使的眼神之后,就配合地大叫起來。
“哎喲……好痛……哎喲……痛死我了……娘哎……疼啊!”
原本她是打定主意痛死也不喊的,覺得喊起來特別丟人,這會卻回憶著她殺豬時,豬嚎叫的節奏叫喚起來。
丟臉跟痛比起來,她還是愿意丟一下臉。
內行看門道,外行看熱鬧。
會武功的人自是看得出來蘇秀兒這是裝的,例如沈回跟夜九,又例如冬梅跟冬松。
夜九感覺丟人地遮住自己半邊臉,掃視著四周偷偷跟沈回道:“世子,還好大家不知道我們跟蘇姑娘認識,否則丟臉就丟大了。”
說完,發現自家世子沒有出聲。
他家世子向來對除公務以外的事情都不上心,不搭理他夜九覺得也正常,可當他不經意抬頭的時候,發現他家世子眼里的笑意就沒有斷過。
這下夜九眼珠子都瞪大了,接著就聽他家世子輕聲道:“你沒有覺得她這樣很鮮活?”
“是挺有鮮活的,也不知道沈世子究竟到哪里挖到了這么一塊活寶。”
身側一道戲謔的聲音響起,沈回側頭就見一位身穿緋色衣袍,風流瀟灑的男子不知何時站到了他的身側。
夜九站直了身體,恭敬道:“大皇子!”
大皇子蘇驚寒微微頷首,目光重新落回蘇秀兒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