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大海的拳頭,在袖中握緊又松開。
“關千戶,”江澈的聲音,突然單獨響起。
關大海一個激靈,立刻躬身,“末將在!”
“聽說你女兒,喜歡吃麥芽糖。”
江澈的聲音很輕,卻清晰地傳到他的耳中。
“這次船上,我讓人備了一些。到了島上,親手交給她吧。”
一瞬間,關大海的眼眶紅了,一股暖流帶著著刺骨的寒意,同時涌遍全身。
這是恩賜,也是最殘忍的警告。
“謝王爺,厚愛!”
他深深地,將頭埋了下去。
將令一下,靖海衛的港口便活了過來。
關大海站在自己那艘三桅福船的船頭。
海風吹動他嶄新的千戶官服,身后,則是另外兩個千戶所。
近二十艘大小船只組成的龐大船隊。
曾經散亂如沙寇的海商的船員,甚至有的還是曾經的海寇,此刻被強行編入了序列。
碼頭上,江澈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。
船隊駛離港口,進入茫茫大海。
第二天,船隊停泊在一處避風的淺灣休整。
按照規矩,各船主簿開始分發當日的淡水和肉干。
第二千戶所第七百戶,錢老三,一個在海上混了二十年的老油條。
帶著幾個心腹,大搖大擺地圍住了負責他們船的主簿。
那主簿叫衛書,二十出頭,面皮白凈。
精通算學和檔案管理,但身上沒有半點殺氣。
“衛主簿!”
錢老三斜著眼,拍了拍衛書面前的登記冊。
“我船上弟兄們這幾天累壞了,你這發的肉干,塞牙縫都不夠。多給三成,不過分吧?”
衛書掃了他一眼,面色沒有任何變化。
“錢百戶,所有物資都是按人頭定量配給。”
錢老三嘿嘿一笑,湊近了衛書,嘴里的酒氣幾乎噴到他臉上。
“我勸你識相點,別給臉不要臉!”
他身后的幾個海寇立刻發出哄笑。
周圍其他船上來領物資的人都停下了腳步,遠遠看著,眼神各異。
畢竟現在大家都是船上的人,所以都想看看其實這些被江澈安排上來的那些人的深淺!
衛書聞頓時就笑了,他是暗衛。
“錢百戶,我再重復一遍,遵守軍令。”
“去你娘的軍令!”
錢老三徹底被激怒了,他覺得自己的臉面被一個黃毛小子當眾掃了地。
“今天這物資,老子自己來拿!我看誰敢攔我!”
猝不及防之下,衛書被推得一個踉蹌,撞在身后的木箱上。
錢老三獰笑著,伸手就要去搶奪物資。
可是還沒有等他動手,一個冷得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,從人群后方傳來。
“你剛才說,在海上,誰的拳頭是規矩?”
眾人循聲望去,只見趙林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里。
他沒有看錢老三,目光落在被推倒在地的衛書身上。
“沒事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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