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膽大包天到直接攻擊沿海衛所,氣焰囂張至極。
朝廷水師數次圍剿,皆大敗而歸,損兵折將。
草原之事,不過是掌中棋局。
而這來自海上的威脅,卻是一團看不清的迷霧。
果然,密報的末尾,是暗衛司在京城的情報人員附上的最新動向。
皇帝朱高熾,在接到水師敗績的奏報后,于朝堂之上大發雷霆。
隨即,有官上奏,稱江澈麾下新建的北海艦隊,訓練有素,戰船精良,或可南下平寇,解朝廷燃眉之急。
調虎離山。
江澈的指節輕輕敲擊著桌面,這計策談不上多高明,但卻陽謀。
若是真有旨下來,北海艦隊南下,路途遙遠,補給困難,還要在陌生的海域與船堅炮利的敵人作戰,勝負難料。
即便勝了,也必然是慘勝,他苦心經營的海上力量將元氣大傷。
屆時,北疆海防空虛,他在北方的根基便會出現巨大的漏洞。
他若抗旨,便會落下擁兵自重的口實,無論江澈怎么選,都得吃個悶虧。
指節叩擊桌面的聲音戛然而止。
江澈的眉毛舒展開來,他的政敵們,那些盤踞在京城,自以為高明的袞袞諸公,以為北海艦隊是他唯一的倚仗,以為將他這頭猛虎調離北方,就能讓他根基動搖,任人宰割。
他們錯了。
錯得離譜。
他們根本不明白,對于江澈而,整個天下,處處都是可供狩獵的山林。
北疆是,草原是,如今,那片糜爛的東南沿海,更是!
海寇猖獗,衛所無能,水師潰敗,這哪里是危機?
這分明是天賜的良機,一個巨大的權力真空。
一塊肥得流油,卻無人敢下口的肥肉。
他的敵人親手將這塊肥肉遞到了他的嘴邊。
還貼心地附上了為國分憂的大義名分。
若是不張嘴狠狠咬下一大塊,豈不是辜負了他們的一番美意?
“來人。”
一名親衛立刻掀開帳簾,單膝跪地:“大人。”
“筆墨伺候。”
宣紙在桌案上鋪開,質地細膩,泛著淡淡的清香。
江澈挽起袖口,執起狼毫,飽蘸墨汁。
這封奏折,不是寫給那些政敵看的,甚至不全是寫給皇帝看的。
它是寫給天下人看的檄文,也是他攫取東南權柄的契約。
第一筆落下,墨跡深入紙背。
奏折的開篇,字字泣血,句句鏗鏘。
他痛陳東南之患,將那黑旗幫描繪成動搖國本的心腹大患。
將他們的暴行,對百姓的劫掠,對朝廷的挑釁,渲染得淋漓盡致。
“臣,江澈,忝為暗衛司主,食君之祿,當忠君之事。東南糜爛若此,臣寢食難安!愿親率北海艦隊,南下平寇,不破賊寇,誓不還朝!”
每一個字都仿佛是用力刻上去的,一個為國舍命的忠臣形象,躍然紙上。
看到這里,皇帝朱高熾一定會滿意。
那些想看他笑話的政敵,也只能捏著鼻子承認他這份忠勇可嘉。
但,這只是鋪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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