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爺,放棄吧。”
章武再次開口,一句話,卻比刀鋒更傷人。
朱高煦的心沉了下去。
更可怕的是,章武的身后,還有幾十雙眼睛,正虎視眈眈。
朱高煦眼中的瘋狂漸漸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徹頭徹尾的頹然。
他丟掉了手中的刀。
“章武。”
他忽然換了一種語氣,像是拉家常一般。
“你還記得官渡那次嗎?我們被三千韃子圍困,是本王帶著你殺出去的。”
“你想學關云長,義釋曹孟德?”
章武平靜地打斷了他,朱高煦的臉色僵住了。
“王爺,你不是曹孟德,我也不是關云長。”
章武搖搖頭,“最重要的是,我家司主,不是袁本初。”
“頭兒算無遺策。他料到你會逃,料到你會走這條路,甚至料到你會對我說的每一句話。”
“我若放了你,不只是違抗軍令那么簡單。”
章武的目光變得深邃,“我是在違抗我自己的道。”
“王爺,請吧。不要讓兄弟們為難。”
章武一揮手,兩名特戰軍士兵上前,用特制的鐐銬鎖住了朱高煦的雙手。
冰冷的觸感,讓朱高煦的身體猛地一顫。
當漢王朱高煦被生擒的消息傳回叛軍大營時。
那座已經混亂不堪的營地,瞬間土崩瓦解,最后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。
將領們為了爭奪殘存的兵馬相互攻殺,士兵們則成群結隊地逃散,或者跪地請降。
曾經威震北疆的十萬大軍,一夜之間,煙消云散。
被押解上路的朱高煦,回頭望了一眼那片混亂之地。
他忽然想起了江澈信中的最后一句。
“路在腳下,何去何從,王爺自擇。”
捷報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沖開京城厚重的城門。
東宮暖閣內,朱高熾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,眼下的烏青如同墨團。
“報——”
一個尖銳的嗓音劃破了死寂。
信使連滾帶爬地沖進大殿。
“殿下!大捷!大捷啊!”
朱高熾渾身一顫,他身邊的宦官連忙接過密報,撕扯了幾下才撕開封口。
“臣,江澈,幸不辱命。漢王朱高煦,已就擒。”
朱高熾的腦子嗡地一聲,他反復看著那行字,一個字一個字地看。
擒住了?
那個張狂霸道,視他為無物,讓他夜夜驚醒的二弟,就這么被擒住了?
“哈哈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!好!好啊!”
積壓了數月的焦慮在這一刻,盡數化為狂喜的洪流,噴涌而出。
“擬旨!”
朱高熾的聲音響徹大殿,“北平總督,江澈,忠勇無雙,智計絕倫,挽狂瀾于既倒,扶大廈之將傾,實乃社稷砥柱!特晉為忠勇伯,食邑一千五百戶,賞黃金萬兩,錦緞千匹!”
“傳朕旨意!將朱高煦,以囚車押解回京,不得有誤!”
殿內的宦官和侍衛們心頭一凜。
皇位繼承的危機,就以這樣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,落下了帷幕。
江澈的名字,一夜之間,傳遍九邊,震動朝野。
北地,曾經的叛軍大營。
江澈站在高坡上,冷風吹動他的黑色大氅。
腳下,是數萬降卒,黑壓壓一片,如同沉默的潮水。
一名宮中派來的老太監,正捏著嗓子,一字一頓地宣讀著圣旨。
“社稷砥柱……忠勇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