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高煦的親衛走了。
江澈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,眼中帶著冷意。
此刻他也有些反應過來了,自始至終,朱棣都沒有下場講過一句話。
只有朱高熾被推了出來。
“病危?”
江澈嘴角扯出一個無聲的弧度。
這套路,也太老了。
永樂大帝朱棣是什么人,從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馬上皇帝。
前半生都在征戰,身體壯得能徒手捶死一頭牛。
就算是真的病危,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,最有可能的就是朱棣能感覺到自己命不久矣,想要用最后的期限,來測一測下面的人心。
江澈的腦海中,一張巨大的棋盤緩緩鋪開。
執棋者,有兩撥可能,第一,太子朱高熾。
這位儲君看似仁厚,實則手段了得。
他常年監國,在朝中根基深厚,黨羽眾多。
放出皇帝病危的假消息,引漢王、趙王這種野心勃勃的藩王入京。
再扣上一頂聞君父病重,不思奔喪,反帶兵甲,意圖不軌的大帽子。
人證物證俱在,一網打盡,永絕后患。
第二,就更有趣了。
執棋者,可能就是那位病危的朱棣本人。
這位雄主多疑猜忌,刻薄寡恩。
隨著年歲漸長,他對自己這幾個兒子的掌控欲只會越來越強。
太子仁厚,得文官擁戴,讓他不喜。
漢王勇武,類己,軍中威望高,更讓他忌憚。
一場檢驗忠誠與野心的大考。
用自己的死亡作為考題,看看這幾個兒子,還有朝堂上下的文武百官,究竟會交出什么樣的答卷。
誰是忠臣,誰是貳臣,誰是迫不及待要跳出來的野心家,屆時一目了然。
所有人都盯著自己,看這把刀會不會出鞘。
“呵。”江澈低笑一聲。
這局面,看似死局,但對他而,卻再好不過。
他站起身,推開房門,一名親衛頭領立刻躬身迎了上來。
“大人。”
“傳我密令。”
江澈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感。
“遼東基地,草原王庭,即刻進入二級戰備,所有人員歸建,所有物資清點入庫。”
親衛頭領心頭一跳,壓低聲音:“大人,是要……?”
“但是,”江澈打斷了他,“無我將令,一兵一卒,不得妄動。”
“給我盯死三處。”
“北平,京城,還有高句麗。”
“任何風吹草動,八百里加急,直接報我。”
“遵命!”
親衛頭領轉身離去,江澈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殘月。
他現在的位置很微妙,遠離京城,信息滯后,這是劣勢。
但也正因如此,他脫離了漩渦中心。
獲得了寶貴的觀察時間,這是最大的優勢。
“不急,我們慢慢看戲。”
……
幾天之后,高句麗,漢王府。
朱高煦在他的書房里來回踱步。
按理說,快馬加鞭,一來一回,也該到了。
就在他即將把書案上那方昂貴的端硯也掃到地上時。
“王爺!信使回來了!”
朱高煦猛地轉身,雙目赤紅,一把拉開房門。
那名風塵仆仆的親衛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,直接跪倒在地,連頭都不敢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