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澈拿起那塊銀餅,指尖摩挲著冰涼的鷹徽。
這枚小小的徽記,代表著信譽。
在草原上,有時它比黃金本身更重要。
“很好。”
江澈的聲音聽不出情緒。
“告訴阿古拉,我們還需要更多。用銀子,用鐵器,用茶葉和絲綢去換。我們敞開了供應。”
他看向墻上那副巨大的地圖。
一條線從倭國出發,橫穿草原,最終指向北平與遼東。
這不止是一條黃金之路,更是一條生命線。
朱高煦在倭國搜刮的財富,在這里變成了奔騰的戰馬與堆積如山的物資。
這些物資通過江澈控制的商隊,一部分流入北平。
以合理的價格出售,換取大明寶鈔和銅錢。
為于青在南方的行動提供干凈的資金。
另一部分,則更加大膽。
它們被運回朱高煦控制的港口,裝上懸掛著高句麗旗幟的商船。
賣到半島,甚至是轉了一圈又賣回了倭國的一些地方豪族手中。
一來一回,利潤翻了數倍。
北方的貿易幾乎被江澈的商隊徹底壟斷。
從草原的馬匹到江南的絲綢。
從倭國的白銀到高句麗的人參,所有高價值的商品流通,都繞不開他的網絡。
財富如滾雪球般膨脹,快得令人心驚。
而這一切的樞紐,那個遠在京都,自以為掌控一切的漢王朱高煦,卻只看到自己賬面上不斷增長的稅收和貿易所得。
他為自己的經營才能而沾沾自喜。
甚至寫信向朱棣炫耀,聲稱自己不費朝廷一兵一卒。
便在異國建立了一片富饒的基業。
……
江南,蘇州。
畫舫之上,絲竹悅耳。
江南士紳名流的聚會,總是這般風雅。
于青端著一杯女兒紅,身著華貴的蜀錦長衫,面帶一絲恰到好處的醺意。
正與蘇州首富的遠房侄孫張茂,高談闊論。
“于老弟,真是好手段啊!”
張茂搖著扇子,酸溜溜地說:“城西那幾家快倒閉的綢緞莊,被你盤下來才兩個月,聽說這個月出的新花色煙雨錦,已經賣斷貨了?連應天府的大人們都派人來求購。”
“張兄謬贊了。”
“不過是請了幾個北方來的老師傅,改良了一下織機,運氣好罷了。”
周圍的富商們聞,紛紛附和,但語間卻藏著戒備。
因為于青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。
自稱是北平一個軍功貴族的遠親,來江南做點小生意。
可誰家小生意是這樣做的?
不到半年,他用銀子買下了蘇州近三成的土地。
收購了十幾家瀕臨破產的工坊,甚至從不討價還價。
只要看中,便用遠超市場的價格直接砸下來,讓所有競爭者都無話可說。
在這些老牌士紳看來。
于青就是個來自北方的暴發戶不懂規矩,只會用錢砸人。
他們看不起他,卻又奈何不了他。
可他們不知道,于青要的就是他們這樣。
索性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,隨手拍在桌上,酒氣沖天。
“張兄!你那艘三千料的海船,我看著不錯!這個數,賣我!”
張茂看著銀票上的數字,瞳孔一縮。
這個價格,足以讓他再造兩艘新船了!
“于老弟既然你這么有誠意,那就賣你了!”
于青大笑,將杯中酒一飲而盡。
那些被他高薪雇傭的工匠、伙計、船夫,都成了他遍布江南的耳目。
那些看似瑣碎的消息,源源不斷地匯集到于青手中。
再由他篩選,整理,送往江澈的案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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