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這個商行,如今已經壟斷了漢城九成以上的人參出口。
他們不收,他這一年的心血就全得爛在倉庫里!
更要命的是,商行另一邊柜臺上。
他急需從大明進口的食鹽和棉布,價格卻一天一個樣,蹭蹭往上漲。
“鹽價……又漲了?”
金度賢的聲音干澀沙啞。
“那是自然,”
賬房先生一臉理所當然。
“最近大明沿海鬧倭寇,官府查得嚴,海運成本高了,鹽價自然就貴了。”
放屁!
金度賢在心里怒吼。
年年都鬧倭寇,就今年鹽價漲得最離譜?
這分明就是商行兩頭堵,一邊壓價收購,一邊抬價出售。
這是要把他們這些高句麗商人往死路上逼!
金度賢的拳頭攥得咯吱作響,牙關緊咬,幾乎要滲出血來。
他身后,還站著十幾個同樣面如死灰的本地商人。
“賣……”
一個字,耗盡了他全部的尊嚴。
……
與此同時,高句麗王宮,朝堂之上。
兵曹判書樸振宇出列,聲嘶力竭。
“大王!不能再忍了!明國商人欺人太甚!”
“不過短短三月,市面上的鹽價翻了三倍,鐵價翻了五倍!民間怨聲載道,就連軍中打造兵器的預算,都已經嚴重不足!”
戶曹判書緊隨其后,老淚縱橫。
“大王,國庫……國庫快空了啊!明國商人將我們的人參、絲麻價格壓到了塵埃里,我們出口越多,虧損越大!長此以往,國將不國啊!”
王座之上,高句麗王李芳遠臉色鐵青。
這些事情,他豈會不知,可他有什么辦法。
高句麗的經濟命脈,早就被那些盤根錯節的明國商行牢牢掌控。
他曾試圖扶持本國商人,對抗福源商行。
結果對方直接斷供食鹽半個月,整個王京險些因為缺鹽而暴亂。
那種無力感,讓他至今心有余悸。
“樸大人,”
一個陰柔的聲音響起,是領議政河侖,他慢悠悠說道。
“明國商人貪婪,也不是一天兩天了,眼下最要緊的,是維持國內安定,安撫民心。”
“如何安撫?”
兵曹判書樸振宇怒道,“百姓連鹽都快吃不起了,怎么安撫!”
河侖瞥了他一眼,嘴角掛著一絲冷酷。
“那就讓他們少吃一點。至于國庫虧空,更好解決。”
“大王,臣以為,可將國內田稅,再上調一成,另外,對那些賤民的人頭稅,也可酌情增加,如此,國庫之憂,可解大半。”
“你!”樸振宇氣得說不出話。
這哪里是解決問題?
這是把刀子從貴族身上,捅進了平民的骨髓里!
這是在挖國家的根!
朝堂上,大部分貴族大臣卻紛紛點頭,表示贊同。
對他們而,犧牲一點賤民的利益。
來維持自己的奢華生活和朝廷的運轉,再劃算不過。
高句麗王李芳遠閉上眼睛,艱難地點了點頭。
“準奏。”
他沒有看到,在他點頭的瞬間。
領議政河侖的眼中,閃過一絲輕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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