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從不攻城,甚至從不與官兵正面沖突。
等巡城營趕到,只剩一片廢墟和幾個被嚇破了膽的更夫。
說城外的悍匪不是為財,而是為色。
他們是沖著郭家那位還未過門的江夫人來的。
傳說,匪首曾揚,要搶了郭家小姐。
流如瘟疫,一夜之間傳遍了德州的大街小巷。
郭淮府邸的大門,這七天里,沒打開過一次。
他把自己關在書房,像一頭瀕死的困獸。
外面的消息,由家仆一條條遞進來。
每一條都像一把小刀,在他的心上反復切割。
他瘦了,眼窩深陷,兩鬢的白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。
他想過無數種可能。
但無論是哪一種,后果都由他郭家來承擔!
最讓他恐懼的是,這件事,他甚至不敢上報。
說江大人未婚妻被匪徒覬覦。
這不等于明著告訴所有人,江澈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。
這會讓那位心高氣傲的江大人怎么想。
到時候,匪徒沒抓到,江澈的怒火恐怕先把他郭家燒成灰了。
“砰!”
郭淮一拳砸在桌上,震得茶杯嗡嗡作響。
不能再這么等下去了。
德州城里的生意伙伴已經開始旁敲側擊。
語間多有疏遠。
城里的百姓看郭府的眼神,也從敬畏變成了同情和嘲弄。
他怕的已經不是女兒被搶。
他現在百分百確定,那些匪徒,就是沖著他女兒來的!
江澈雖然沒來,但這門婚事是圣上欽點的。
郭靈秀名義上,依然是江澈的人。
萬一,萬一郭靈秀真在德州出了事,被那幫天殺的匪徒擄走……
他無法想象江澈的雷霆之怒。
那位爺,可是連燕王都敢當面頂撞的狠角色!
殺一個區區商人,比捏死一只螞蟻還簡單。
賭不下去了。
再賭,連褲子都得輸光。
他現在唯一的生路,就是把這個燙手的山芋,趕緊扔出去。
扔給那個本該接手的人。
去北平!
把女兒送到江澈身邊!
只有到了江澈的地盤,她才是安全的,他郭家才能從這個漩渦里脫身。
雖然這等同于上趕著倒貼,臉面盡失。
“來人!”
郭淮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鑼。
“去后院,把小姐請到書房來。”
……
郭靈秀走進書房時,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。
她的父親,此刻正佝僂著身子坐在那張名貴的紫檀木太師椅里。
他的頭發亂糟糟的,眼神渾濁,布滿血絲,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十歲。
郭靈秀的心猛地一沉。
這七天,她待在自己的繡樓里,足不出戶。
外面的風風雨雨,丫鬟們不敢多說,但她又不是傻子。
府里壓抑的氣氛,下人們躲閃的眼神。
還有父親一日比一日差的臉色,她都看在眼里。
“爹。”
郭淮緩緩抬起頭,他看著自己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兒。
她是他最大的投資,也是他最驕傲的作品。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