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要讓德州衛指揮使也坐不住,讓他覺得,這伙流寇是在挑釁他,是在打整個衛所的臉!”
“我要讓他,親自把郭小姐押送給我!”
章武聽得心神劇震,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。
這一招,太狠了!
如此一來,就不是江澈主動去“要人”。
而是郭家和德州衛所,因為“匪患”的威脅。
不得不把郭靈秀這個“燙手山芋”送到他身邊尋求庇護!
整個事件的性質,瞬間就從“抗旨奪妻”。
變成了地方遭遇匪情,為保忠臣家眷,合力護送!
江澈,非但無過,反而有功!
“屬下明白了!”
章武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,“屬下立刻去辦!”
“去吧。”
…………
……
第二天。
南京城外,官道之上。
江澈的車隊不疾不徐,向北而行。
儀仗樸素,隨行護衛不過百人,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離京述職的官員。
馬車內,江澈半闔著眼,靠在軟墊上。
他手里捧著一卷《山河考異》,看得漫不經心。
章武騎馬隨在車側,神情緊繃,時不時望向北方,又憂慮地看一眼車廂。
司主太鎮定了,鎮定得讓他心慌。
這盤棋下得太大,牽扯到天子、德州衛所、郭家……任何一環出錯,萬劫不復。
江澈仿佛能穿透車簾,看到他焦灼的表情。
“章武。”
“屬下在!”章武立刻驅馬靠近。
“急什么。”
江澈沒有抬頭,手指翻過一頁書。
“鉤已經下了,魚會不會咬,什么時候咬,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了。”
“安心趕路,等著聽戲就好。”
章武一愣,隨即胸中的焦躁似乎被這平淡的話語撫平了。
是啊,不管江澈怎么做,他只需要執行。
而車廂內的江澈,嘴角無聲地牽動了一下。
他看似在看書,實際上,腦海中已經鋪開了一張巨大的網。
德州衛指揮使,魏雄。
出身草莽,作戰勇猛,但性情暴躁,極好顏面。
這樣的人,最好拿捏。
只要在他的地盤上,狠狠扇他一巴掌,他一定會暴跳如雷。
而郭家此刻就是驚弓之鳥。
……
德州。
一處破敗的土地廟。
代號“黑鴉”的暗衛,應三,正擦拭著一柄環首刀。
他面前,十幾個精壯的漢子赤著上身,正在用鍋底灰和泥土涂抹在臉上、身上。
每個人的眼神都像餓了三天的狼。
“都記住了嗎?”
應三的聲音沙啞,像被砂紙磨過。
“咱們是天火寨的,老大叫過山風!從太行山流竄過來的!殺人如麻,但講究盜亦有道!”
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咧嘴一笑,露出滿口黃牙。
“頭兒,放心!咱們演戲,是行家!”
“誰敢不信,俺一拳頭下去,保管他信得服服帖帖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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