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息如風,以比八百里加急更快的速度。
通過暗衛司的絕密渠道,從南京傳回了北平。
江澈的院落里,一盞孤燈如豆。
他正在擦拭自己的佩刀。
就在這個時候,周悍的身影出現在門口,將一卷密信,恭敬地呈上。
“司主,南京那邊來信了。”
江澈沒有抬頭,繼續用絲綢擦拭著刀鋒,那上面映照著他平靜無波的臉。
“念。”
“是。”
周悍展開密信,壓低聲音道:“建文帝連下兩道圣旨。其一,盛庸全家老小,已于昨日下詔獄。其二,斥責盛庸為逆賊的圣旨,正發往濟南。”
許久,江澈才停下動作,將佩刀緩緩歸鞘。
“呵,沒想到這些人的反應這么慢,半個月的時間才收到消息,看來這錦衣衛也爛的差不多了。”
一聲極輕的笑,從他唇邊溢出。
他所做的,不過是編造了幾個故事,偽造了一份名單。
真正將盛庸推入深淵,將南軍指揮核心徹底瓦解的。
不是他,而是南京城里那位多疑的皇帝,和那群急于攬權的臣子。
君臣離心,是這世上最鋒利的刀。
朱允炆親手斬斷了自己最得力的臂膀。
江澈站起身,走到院中,抬頭望向南方的夜空。
“通知王爺。”
江澈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。
“濟南的城墻,該松動了。”
周悍的身影一閃,消失在黑暗里。
只剩下江澈一人,靜立于此。
一個沒有了大腦的巨人,哪怕再強壯,也只是一具任人宰割的軀殼。
盛庸,那個曾經讓燕軍頭疼不已的南軍統帥,已經死了。
…………
朱棣此刻正在原本盛庸的府邸。
姚廣孝坐在一旁,捻著佛珠,眼簾低垂,仿佛入定。
朱能和張玉等幾位核心將領則分立兩側。
呼吸都刻意放輕,生怕驚擾了這屋里的沉凝。
“沒想到居然這么快。”
朱棣突然發出一聲冷笑,打破了死寂。
他轉過身,拿起那卷密信,在指間輕輕敲打。
“好一個江澈,好一個暗衛司。本王給他一把刀,他卻給本王撬開了南京的皇城大門。”
朱能性子最急,一步上前,抱拳道。
“王爺!盛庸一倒,南軍群龍無首,正是我們一舉拿下濟南的天賜良機!末將請戰!”
張玉也跟著附和:“朱將軍所極是!南軍兵力雖眾,但其魂在盛庸。如今魂已散,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!”
朱棣沒有立刻回應,他的目光投向了始終沉默的姚廣孝。
“你怎么看?”
姚廣孝這才緩緩睜開眼睛,那雙看似渾濁的眸子里,閃爍著洞悉一切的精光。
他沒有直接回答,反而問了一個問題。
“王爺可知,一棵大樹,如何才能最快地讓它枯死?”
不等朱棣回答,他自顧自說下去:“不是從外部一斧一斧地砍,而是從內部,蛀空它的根。”
他伸出枯瘦的手指,點了點那封密信。
“江澈做的,就是蛀根的事,現在,這棵大樹,根已經爛了,我們需要的,不是斧頭,而是一陣足夠強勁的風。”
朱棣眼神一動,“先生的意思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