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場驚天大勝,足以改變整個戰局的走向!
朱高煦已經開始暢想燕王朱棣看到捷報時會是何等欣喜,自己又能得到何等封賞。
可就在這片歡騰的氣氛中,一道凄厲的嘶喊,如同一盆冰水,從頭頂澆下!
“報——!!”
一名背上插著兩支羽箭的傳令兵,從江岸方向沖過來,他渾身是血。
“江大人!不好了!盛庸率領最后的那些部將反撲了!現在已經將張將軍合圍在了渡口處!”
剛剛還彌漫在空氣中的勝利喜悅,瞬間凝固,碎裂成一地冰渣。
“你說什么?!”
朱高煦猛地回頭,臉上的狂喜被滔天怒火取代。
雙目赤紅,仿佛一頭被觸怒的雄獅。
“盛庸那個老匹夫!他哪來的膽子?!”
張玉,那是他父王朱棣麾下的心腹大將,是整個燕軍的頂梁柱之一!
若是在這場大勝之后折在這里。
那勝利的成色將大打折扣,他朱高煦的功勞簿上也會被抹上濃重的一筆污點!
“他媽的!全軍聽令!”
朱高煦一把抽出腰間佩刀,刀鋒直指江岸方向,聲若雷。
“隨本王出擊!將盛庸那幫殘兵敗將,給本王剁成肉泥!”
他身后的親衛轟然應諾,周遭的燕軍將士也被這股暴怒的情緒感染。
紛紛握緊了兵器,一股肅殺之氣瞬間壓過了勝利的歡騰。
大軍即將失控。
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。
江澈連忙擋在了朱高煦的身前,輕輕按在了朱高煦即將揮下的刀背上。
朱高煦的手臂,竟然真的停在了半空。
“二公子,不可。”
“滾開!”
朱高煦怒吼,試圖掙脫,但江澈的手像鐵鉗一樣紋絲不動。
“張將軍危在旦夕,你敢攔我?!”
“正因如此,才不能沖動。”
江澈終于側過頭,目光直視著朱高煦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。
“二公子請想,盛庸為何反撲?”
江澈不疾不徐地開口,思路清晰得可怕。
“他的水師沒了,主帥‘死’了,大勢已去,他現在是什么?是困在籠子里的野獸,是即將溺死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。”
“這時候的他,不求生,只求死。他麾下那些殘兵敗將,人人抱著必死的決心。我們現在沖上去,和一群瘋子拼命,就算贏了,要付出多大的代價?”
朱高煦的胸膛劇烈起伏,粗重的喘息聲顯示著他內心的掙扎。
理智告訴他,江澈說的是對的。
可一想到張玉被圍。
一想到唾手可得的完美勝利出現了瑕疵,他心中的暴戾就難以抑制。
“我們贏了水戰,難道還要在這陸地上輸給一群敗犬?!”他不甘心地低吼。
“我們已經贏了。”江澈加重了語氣,每一個字都敲在朱高煦的心上,“所以,我們更不能用將士們的性命,去換一個瘋子的命。那不值。”
江澈松開手,退后半步,給了朱高煦一個臺階。
他深知這位二公子的脾性,硬頂是下策,必須順著他的毛去捋,給他想要的東西。
“這場仗,要贏,但要贏得漂亮,贏得讓燕王殿下無可挑剔。”
果然,聽到“燕王殿下”四個字,朱高煦的眼神動了一下。
江澈繼續說道:“正面硬撼,那是匹夫之勇。真正的獅子,只會用最省力的方式,去咬斷獵物的喉嚨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轉向西側那片昏暗的山谷輪廓。
“盛庸以為我們沉浸在勝利中,疏于防備,所以他傾巢而出,想要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,救出同僚,甚至反敗為勝。他這是在賭。”
“既然他想賭,我們就陪他玩一把大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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