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乎就在同一時間,剛剛改名為沈陽大飯店的原奉天大飯店的一個雅致的包間內,兩個男人正相對而坐,各自喝著面前的酒,桌上已經杯盤狼藉,倆人喝得酒酣耳熱,襯衣半露,露出壯實的胸肌,手臂上肌肉隆起,充滿力量。
“大哥,我有句話想問,可又不敢問?”雖然酒氣熏天,可說話的人目光清冷的看著對方,顯然沒有醉。
“哦?”大哥略感意外,他的目光同樣清澈冷靜:“什么事這樣為難?”
“二十二年兄弟,我不想我們兄弟之間…….”說話者顯色非常為難。
大哥更感到意外了,眉頭慢慢皺起來,忽然又露出個笑容:“看來事情不小,既然說話兄弟,有什么就問吧。”
倆人默默的盯著對方,氣氛開始變得有些微妙,說話者將酒一口喝干,將酒杯重重放下:“大哥,我想問你將來到底是跟司令走,還是繼續這樣。”
大哥驚訝的望著他,目光漸漸嚴厲,他的目光卻很溫和,沒有絲毫威脅。漸漸的大哥的目光也溫和下來,慢慢的端起杯子喝口酒,輕輕將杯子放下。
“你怎么知道的?他知道嗎?”
“上海灘出了個身手出神入化,誰也不知道真面目的殺手,號稱紅狼,內部代號刀鋒,每次出現都要化妝,除了陳g誰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,當時我就懷疑是你。”
“為什么?”問題簡單直接。
“間諜就不能相信任何人,包括同伴,這是司令教的,我們都知道。至于司令,他應該已經知道了,宮秘書告訴我,很早之前,他就懷疑身邊有他們的人,讓她進行了一次秘密調查。后來突然命令停止調查。當時她就懷疑,他已經知道是誰了。”
說到這里停頓了下,又補充道:“其實,你看,咱們這么多人的家屬都在重慶,卻偏偏只讓嫂子到東北來。其中的原因,你就沒想過?”
輕輕一聲嘆息,大哥沉默片刻才說:“我也懷疑過,可就是不知道,他是怎么察覺的。我自問已經非常小心了。甚至在部隊都沒敢發展人員,小秀也非常謹慎,從來不與外面聯絡。可沒想到還是……。”
伍子牛也沉重的嘆口氣,宋云飛又問:“今天是他讓你來的?”
伍子牛搖搖頭:“不是,他不想將這層窗戶紙捅破,不過,大哥,我希望你留下。”
宋云飛微微皺眉,光復東北后,他一直在中蘇邊境地區活動。莊繼華給他的命令是監視蘇方的舉動。這個命令讓他非常為難,幸好入侵沒有發生,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。
宋云飛不擔心伍子牛會出賣他。正如伍子牛了解他,他也非常了解伍子牛,這是個恩怨分明的漢子。
對于他的暴露。宋云飛隱隱猜測與山東郝鵬舉有關,那次他得到消息后,便通知了宣俠父,宣俠父也立刻通知了華東社會部,導致郝鵬舉事件爆發,可結果
卻是非常不如人意。宣俠父受到周en來的嚴厲批評,從他這里得到的情報只能送延安,沒有允許的情況下,不能任何其他人泄露。
“看來我估計沒錯,你還是選擇他們,兄弟一場,希望將來不要戰場相見。”
宋云飛的沉默讓伍子牛明白了他的選擇,莊繼華現在與延安的關系微妙,高層雖然在合作,可下面的沖突也間或發生,更重要的是將來,將來到底會發生什么,倆人心里都沒底。
隨后倆人再不提此事,盡撿些閑事聊,小秀從重慶過來,帶來很多重慶的消息,包括很多還在重慶的朋友的消息,趙漢杰的孩子已經兩歲了,莊來順老兩口視若己孫,一直帶在身邊,張靜江又有一個女兒出嫁,女婿又不是他喜歡的。
不過,氣氛再沒有最初的那種親密,很快伍子牛便付賬出門,從十多年前宋云飛結婚開始,他們在一塊吃飯便是伍子牛付賬,宋云飛的錢都在小秀手里。
在飯店門口告別后,伍子牛叫了輛人力車回司令部,今天他沒有開車出來,快到司令部時,從后面過來幾輛吉普車,吉普車敞篷是放下的,伍子牛一眼便瞧見王小山,和他旁邊的美官,那個美官他沒見過,軍銜卻不低,掛的四上校軍銜。
王小山也看見了伍子牛,他沒有打招呼,只是微微皺眉,他已經聞到人力車上傳來的酒味,在這個微妙時間,伍子牛卻離開莊繼華身邊,跑到外面喝酒,這是非常不應該的。
“應該整頓下軍紀了。”王小山低聲嘀咕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