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場喜劇之后,蔣介石也無心再進實驗樓了,他提出去莊繼華的家里喝杯水,莊繼華有些為難了,他那個家現在是亂七八糟,劉殷淑十月懷胎已經九個月了,現在就差去醫院待產了,二姨太和他母親在家操持,現在也沒尿不濕,芳嫂就弄來一大堆布片作尿布,堆在家里,家里的房間又不是很大,說白了就是兩室一廳,他母親(原本是讓住招待所的,可她怕花錢)和房嫂住一間,他們夫妻住一間,準備的東西就在客廳里,這幾個月他都不敢在家待客。
莊繼華委婉的說明理由后,蔣介石卻毫不在意,依然堅持要去,莊繼華沒法只好陪著他去家里,到了蔣介石卻讓其他人留在外面,只有他與林蔚一起進屋。莊繼華知道蔣介石這是擔心他家小,人多了影響孕婦。對蔣介石的體貼,莊繼華很是感激。
對蔣介石的光臨,莊李氏還沒什么,她一個農村婦女不懂委員長是個什么官,不過聽說是莊繼華的老師后,她就變得非常殷勤,鄉下人尊師重教,而且她的一口浙江土音,讓蔣介石感到很親切。二姨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,見到蔣介石簡直手足無措,平時的麻利完全看不見,嘴也變笨了,大著肚子的劉殷淑本來坐在藤椅上,掙扎著要起來,蔣介石連忙制止,讓她不要起來。
在莊繼華家里聊了一陣家常之后,蔣介石就告辭,莊李氏居然追出來,把從家里帶來的土特產送給他,讓莊繼華好不尷尬,可蔣介石就坦然收下。
“文革,你有個好媽媽。”蔣介石嘆口氣,略有些哀傷的說:“當年我母親也是這樣,鎮上的先生來了后,就把她認為家里最好的東西拿出來。母親年青時吃了不少苦,盼著我安安穩穩的成家立業,可我卻選擇一條艱難的路,常年在外,未能在母親身前盡孝,這是我終生的遺憾。”
“自古忠孝不兩全。校長這是情非得已,”見蔣介石真情流露,莊繼華心里也有些感動,他也只能嘆口氣:“說實話,有些時候我也想撂下這一攤子,回家去,守著老婆孩子,孝順父母,可不能呀。這樣做將來我心會不安的,只好在這里硬頂下去。”
“你說得對,一個男人首先是要擔責任。我們位居高位,擔負的責任就要大些,就不能再顧自己地小家,你很快就會有孩子了,至少你妻子還能守著他,可我的孩子呢?他現在怎么樣了,我都不知道。”蔣介石語音低沉,有些哀傷。
“經國還沒消息?”莊繼華有點意外了,蔣經國在中蘇蜜月期去了中山大學。四一二后發表反蔣文章,宣布與蔣介石斷絕父子關系,隨后就不知下落。現在南京政府與蘇俄的外交關系已經恢復,難道駐蘇大使沒有打聽?這令人有些不可思議。
“清共之后,他寫了篇文章罵我,隨后就不知道了,我沒有讓他們去查,真要去查,結果是什么。誰知道?”蔣介石的回答含混不清又不無苦澀,莊繼華卻聽明白了,蔣介石對蔣經國的那篇文章并不記恨,但他對蘇方并不相信,擔心這一查,蘇方反將蔣經國給殺了。
“不查也許對他更好,等兩國關系明朗了再說吧。”莊繼華嘆
口氣,隨即又說:“我以為應該盡快派人去莫斯科,改善兩國關系。”
“鄧文儀已經去擔任武官了。”蔣介石恨恨的說:“他地問題查清了。戴笠去美國查了,徐培根根本沒收回扣。不知道是誰造的謠,其心可誅。”
莊繼華不敢說什么了。這灣水太深。踩進去就可能出不來。將莊繼華沒回答。蔣介石也沒繼續說。他抬頭看看周圍地幾棟房子便問:“你們這里地房子都是這中格局嗎?”
“是地。當初規劃就是這樣規劃地。不但我住地這棟。在田。俊夫他們地也一樣。只有光亭、君器他們地稍微好點。他們住在對面軍營。房子修得晚點。”莊繼華說完又補充道:“我這還好點。在田才難。他家孩子多。連個保姆都不敢請。住不下。只好放幼兒園。最小地才兩歲大。”
“你知道我對你們最滿意地是什么嗎?”蔣介石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問莊繼華。莊繼華猝不及防。猶豫地問:“是不是那幾十家工廠。還不然就是重慶這塊地盤。”
兩人停下腳步。跟在他們后面地林蔚李之龍楊永泰等就過來了。蔣介石搖搖頭。又把相同地問題問李之龍和滕杰。李之龍地回答是社會改革。滕杰贊同李之龍地觀點。
“不。都不對。”蔣介石搖頭說:“是清廉地干部。你們在重慶三年。培養了一批熟悉基層。了解基層地干部。在你們帶動之下。這些干部都能潔身自好。不貪污不受賄。這支干部隊伍是你們之所以能成功進行社會改革。整頓官場。構建軍隊地基礎。嚴重說你們構建了一座新黃埔。這話沒錯。我一踏進這里就感受到當年黃埔島上地那股昂揚向上地精神。而絕沒有南京官場那股沒落之氣。”
蔣介石地話不但讓莊繼華感到吃驚。也讓楊永泰林蔚這幾個長期在他身邊地人感到吃驚。這是迄今為止蔣介石給部下工作成績地最高評價。
莊繼華有些惶恐了,蔣介石這個評語傳出去,南京官場非震了不可,本來就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重慶這塊肥肉,再加上這個評語,恐怕很多原來對他取中立或觀望立場的要開始采取行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