應該說曾擴情已經很盡力了,但時間實在太短,兩千人的宿舍樓根本沒法完成,到現在為止只修好了四棟平房,每棟有六個房間,就算擠擠,每間也就只能住進十六個人,八百多人這么也住不下,而且隨后還有千人左右的護衛隊,曾擴情和滕杰實在沒辦法,便搭了些臨時建筑---棚屋,這種棚屋很簡單,幾根木樁,圍上蘆席,床呢,就是幾張木板,現在天熱,上面蓋上一張草席就行了。
因為房間不夠,曾擴情便給莊繼華、李之龍和梅悠蘭各留了一間,他和宋云飛、伍子牛四人擠在一起,另外滕杰和他的妻子也獨住一間,于是他們幾個人幾乎就占了一棟房。
“擴大哥,這可不行。”莊繼華查看后就把曾擴情、李之龍、滕杰叫道一邊:“宿舍必須調整,在田有孩子,可以單獨住一間,其他人統統搬出來,住房的分配方式如下,專家教授三人一間,每個人都要要配書桌,剩下的房間,女生優先,然后是有家室的工人,男生,等護衛隊到了,順序是士兵,軍官,軍銜低的先選,軍銜相同,職務低的優先。”
如果按照莊繼華的做法,這個基地里面,他是最后住進樓房的,曾擴情還要勸說,莊繼華手一揮:“就這樣辦,,立刻調整吧。”
“不行,”李之龍立刻說到:“我不能接受,要搬都搬出來,我也住葵棚。”
“行。”莊繼華平靜的答應了:“俊夫,你重新分配一下。”
滕杰毫不含糊的就答應,曾擴情卻猶豫了下:“文革,需要這樣嗎?”
莊繼華很鄭重的看著他和滕杰說:“俊夫有些事情不清楚。可我們是清楚的,未來幾年我們要做的事情,需要很多人作出犧牲,在要求別人作出犧牲地時候,我們自己必須首先作出表率,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,以后還能作什么?”
曾擴情默然無,滕杰的眼光卻閃動露出一絲興奮,他對到四川心里是有些抵觸的。去年他發起成立了藍衣社,并出任藍衣社的第一任書記長,可沒想到僅僅過了幾個月,蔣介石就把他派到四川來了,這讓他非常迷惑,他不清楚是不是與蔣介石幾次爭論的緣故,蔣介石才把他發配到四川來的,另外他對莊繼華是有看法的。他認為莊繼華出國是逃避責任,而他回國后的作為來看,更是缺少對國家地責任感。
但滕杰什么也沒問,與莊繼華的接觸雖然不多,但他也明白,如果莊繼華不愿讓他知道,他是絕不可能打聽出什么東西的。
很快宿舍就調整了,一起來的三十四個專家占據了兩棟房,剩下的兩棟被女生占了一大半。然后安排了幾家拖家帶口的工人,這些工人都是從東北逃出來的難民。原來都是沈陽的鋼鐵廠、兵工廠地技術工人,莊繼華在北平發現難民中居然還有這樣的人才。立刻一個不落的帶來了。
白天充了一把英雄,晚上睡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,莊繼華心里就有三分后悔了,這些年他生活舒適,這樣的床早就遠離了他的生活。
“不舒服嗎?”劉殷淑悄悄靠過來,浴后的身體依然散發著一股清香。
“嗯,不是很習慣。”莊繼華也悄聲說。這種窩棚是不隔音的。隔壁一邊是李之龍一邊是滕杰,房間里面說話稍微大點。兩邊都能聽見。
莊繼華說著側身對著劉殷淑:“阿淑,對不起呀,讓你吃苦了。”
劉殷淑輕輕的調笑道:“老公睡木板床,我也要跟著,否則怎么叫嫁雞隨雞呢。”
黑暗中莊繼華笑了,伸手把她拉進懷里:“困難是暫時地,過段時間就好了。”
劉殷淑輕輕嗯了聲,莊繼華又說:“我們得在這里待好多年,這個基地得建好。”
事情紛繁復雜,白天的場景又在他地腦海中浮現,劉湘,這個四川梟雄對他們的事到底會取什么態度呢?阻止、搗亂,他會采取那些手段呢?莊繼華心中沒有頭緒,轉念又想工廠地事,這萬事開頭難,可這開頭該怎么開呢?先勘探,還是先規劃工廠,規劃工廠就要通知美國那邊訂購設備,這邊就要選定廠址;可問題又來了,該先建什么廠呢?鋼鐵廠還是直接建槍炮廠,藥廠……,紛亂中,莊繼華迷迷糊糊的睡著了。
隨后幾天,莊繼華與所有人一起動手整理基地,平整土地,幫助建實驗室,又開始開拓從基地到碼頭的道路,為此莊繼華還拜訪了潘文華,請他幫忙發動四鄉農民一起參加,當然莊繼華是要付費的。人民的力量的確龐大,等到護衛隊到的時候,這條路已經初具雛形。
莊繼華沒想到護衛隊正副隊長居然是他地老熟人杜聿明和洪君器,隨隊而來地還有戴笠委
派的安全處主任唐縱,唐縱是黃埔六期畢業生,原在戴笠領導地特務處擔任機要秘書,為人精明干練,深得蔣介石和戴笠信任。
短暫的驚喜之后,莊繼華忍不住有生出一層疑慮,可他還沒開口,杜聿明就忍不住首先開口了:“文革,我們在四川要做什么?校長把我從鄂豫皖調南京,見面就問愿不愿意來給你當保鏢,我當然點頭答應呀,可我還是稀里糊涂的,校長也不解釋,讓我到四川來問你,你倒給我解釋解釋,我們到這里來到底做什么?”
“對,文革,我也糊涂著。”洪君器也急切的插口問道,之前他是在南昌行營擔任行營警衛團副團長,也是稀里糊涂的調到南京,然后就來四川了。
“我還以為是宋希濂來呢。”莊繼華心里有點明白了,蔣介石對他的副手可是煞費苦心,杜聿明和洪君器與他都有過交往,但關系卻又不像宋希濂那樣密切。所以這兩個人選是恰到好處的。
“萌國是想來,報告都交給校長了,可校長認為八十七師在上海損失過大,正需要他出力呢。”杜聿明說到宋希濂時就忍不住想笑,他出來后宋希濂就來找他,非要他請客,原因沒別的,就是去了四川。
“對了,既然是萌國訓練的。校長為何不讓他來?”這個問題藏在洪君器腦中已經好久了,見到莊繼華總算可以問出口了。
“校長自然有校長地安排,”莊繼華笑笑說:“怎么你們不愿意?想把我一個人丟這里?”
與杜聿明開完玩笑,莊繼華才轉頭問唐縱:“你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問題?”
“是,卑職也想請示。”唐縱完全不像特務,白白凈凈的,鼻梁上還架著一副白金框架的精致眼鏡。
“現在不急,到時候我會全部告訴你們的。”莊繼華看著唐縱。然后鄭重其事的說:“你可能已經知道,我在北平招了批學生,他們大多數參加過抗日請愿游行,坐過牢,對你們很敏感,所以你要特別注意,萬萬不可落下把柄,你要對他們中的任何人采取行動,事先必須要有確鑿的證據。而且必須報告我,這兩點你必須牢牢記住。”
莊繼華說到最后語氣已經變得十分嚴厲。可唐縱神色居然沒有絲毫變化也不反駁,只是簡單的答應道:“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