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房內。
原本素凈的空間,此刻擁擠不堪。
刺鼻的百合花香,混合著昂貴果籃散發出的甜膩氣息,令人作嘔。
地面上、柜頭上,堆滿了包裝精美的禮盒。
極品燕窩、深海魚膠、冬蟲夏草……
這些尋常人家難得一見的奢侈補品,此刻就像廉價的磚頭一樣,隨意地壘在墻角。
幾乎快要淹沒了那張窄窄的病床。
一個身穿高定職業套裝的短發女人,正站在床邊。
她手里拿著一份文件,還在喋喋不休。
“趙女士,”
“錢不是問題,只要您簽了這個字……”
病床上。
趙師娘縮在被子里,身體微微顫抖。
她雙手死死抓著床單,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。
“出去……請你們出去……”
她的聲音微弱,帶著明顯的哭腔。
但在這嘈雜的環境中,根本沒人理會她的哀求。
突然。
一只大手伸了過來。
一把抓住那個短發女人的肩膀,猛地往后一扯!
“啊!”
短發女人驚呼一聲,踉蹌著退了好幾步,差點崴了腳。
高跟鞋在地磚上劃出刺耳的聲響。
病房內瞬間安靜下來。
所有人的目光,瞬間集中過來。
一身作訓服。
一個一米七八的個子,剃著平頭,學生模樣。
但那雙眼睛,冷得像冰。
蘇誠看都沒看那個女人一眼。
他徑直走到病床前,蹲下身子。
“趙師娘。”
蘇誠的聲音輕柔,生怕驚擾了她。
聽到這聲熟悉的呼喚,趙紅艷才緩緩抬起頭。
當她看清眼前這張臉時,原本強忍著的淚水,瞬間決堤。
“小蘇……”
“還有你們……”
她看到了蘇誠身后的陳浩和王大力。
三個穿著軍裝的大小伙子,就像三堵厚實的墻,擋在了她的面前。
那一瞬間。
無助、恐懼、委屈……所有的情緒都找到了宣泄口。
“你們來得太好了……”
趙師娘緊緊抓著蘇誠的手,像是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能不能……麻煩你們……”
“把他們請出去……”
蘇誠的心臟猛地一抽。
疼。
鉆心的疼。
幾天不見,趙師娘明顯消瘦了一圈。
溫婉的臉上,青紫色的淤痕仍舊沒有消退。
尤其是左眼眶。
雖然浮腫淺了一些,但沉淀下來的淤血,呈現出一種更可怖的黑紫色。
觸目驚心!
這每一處傷痕,都在無聲地訴說著那晚的暴行!
都在提醒著蘇誠,眼前這位善良的軍屬,遭受了怎樣非人的對待!
蘇誠緩緩站起身。
他轉過頭。
目光如刀,冷冷地掃過屋內的每一個人。
“滾。”
只有一個字。
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森寒煞氣!
剛才那個被推開的短發女人,此刻終于回過神來。
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領,臉上恢復了那種職業性的假笑。
“這位同學,怎么這么粗魯?”
她踩著高跟鞋,重新走上前兩步。
“你是蘇誠吧?”
“我在電視上見過你。”
“烈士之后,國防科大新生,未來棟梁。”
她的語氣里,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優越感。
“既然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軍校生,就應該更懂道理才對。”
“我是夏芯集團的首席法律顧問,謝君怡。”
她微微側身,伸出手掌,指向一直站在角落里,始終一未發的那個中年男人。
“這位,是我們夏芯集團的創始人兼董事長,龔天明先生。”
那個男人大概四五十歲。
身材保養得極好,一身純手工定制的深色西裝,沒有一絲褶皺。
他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,鏡片后的目光深邃而平靜。
整個人格外從容、淡漠,仿佛周圍的一切喧囂,都與他無關。
謝君怡抬起下巴,聲音提高了幾分。
“龔董昨天剛從國外飛回來。”
“我們是專程去龍都,參加了國家最高科技進步獎的頒獎典禮后,連公司都沒回,就直接趕到了這里。”
“正是為了表達我們最大的誠意,來代表龔董的弟弟龔華東,向趙女士現場道歉,并商討賠償事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