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咕咚!”
覃建軍的喉結,劇烈地上下滾動了一下。
那道吞咽口水的聲音,在死一般寂靜的大院里,顯得格外清晰。
他的目光,死死黏在王擎蒼的肩膀上。
那一顆金色的將星,在紅藍交替的警燈映照下,折射出令人膽寒的冷光。
那是真正的殺氣!
是從尸山血海里滾過,用無數敵人的鮮血澆灌出來的鐵血軍威!
僅僅是一眼,覃建軍就感覺自已的雙腿,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,連膝蓋骨都在發軟打顫。
他想說話。
可舌頭像是打了結,又像是被膠水黏住了一樣,根本不聽使喚。
“怎么?啞巴了?”
王擎蒼的聲音驟然提高了一個八度!
如同平地起驚雷!
轟!
覃建軍渾身猛地一哆嗦,差點當場癱軟在地!
“我特么問你話呢!”
王擎蒼虎目圓睜,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壓迫感,朝著覃建軍劈頭蓋臉地砸了下去!
“別讓我再問第二遍!”
這一聲怒吼,帶著濃濃的硝煙味,瞬間擊碎了覃建軍所有的心理防線!
他那些所謂的官威,所謂的架子,在這一刻,如同烈日下的積雪,消融得干干凈凈!
“回……回首長!”
覃建軍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挺直了腰桿。
他的聲音嘶啞,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,那是來自骨髓深處的恐懼。
“我……我是長水市大學城分局的……”
說到這里,他停頓了一下。
那個曾經讓他引以為傲的職位,此刻在一位真正的將軍面前,顯得是那么的可笑和微不足道。
他低下頭,不敢直視王擎蒼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鷹眼。
聲音,小得像蚊子哼哼。
“……副局長,覃建軍。”
副局長。
僅僅是一個副科級的干部而已。
在一位肩扛將星的將軍面前,他算個什么東西?!
連只螞蟻都不如!
“副局長?”
王擎蒼冷笑一聲。
他并沒有就此罷休。
而是抬起腿,一步,一步,朝著覃建軍走了過去。
“嗒!”
“嗒!”
“嗒!”
沉重的軍靴踩在水泥地面上,發出清脆而富有節奏的聲響。
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覃建軍的心口上!
三十公分!
王擎蒼在距離覃建軍僅僅只有三十公分的地方,停下了腳步。
近兩米的魁梧身軀,如同一座巍峨的鐵塔,將覃建軍整個人都籠罩在巨大的陰影之中!
覃建軍必須費力地仰起頭,才能看到王擎蒼的下巴。
這種居高臨下的俯視,帶來了極致的壓迫感!
他感覺自已快要窒息了!
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被抽干,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。
“一個副局長,”
王擎蒼的聲音很輕,很慢。
但每一個字,都像是一記重錘,狠狠砸在覃建軍的天靈蓋上!
“大半夜的,親自參加審訊?”
王擎蒼微微低下頭,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,死死盯著覃建軍早已被冷汗浸透的臉。
“怎么?”
“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大案、要案嗎?!”
轟!
最后幾個字,王擎蒼的聲音陡然炸響!
聲如洪鐘!
震耳欲聾!
如此近的距離,覃建軍只感覺耳膜都要被震破了!
腦瓜子嗡嗡作響!
那一瞬間。
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。
回到了那個讓他刻骨銘心的新兵連!
面對嚴厲到近乎變態的教官,他因為動作不標準,被單獨拎出來,在烈日下站軍姿,被劈頭蓋臉地訓斥!
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無力感,再一次將他徹底淹沒!
“報……報告首長!”
覃建軍的雙腿,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打擺子。
他的臉色慘白如紙,冷汗順著額頭噼里啪啦地往下掉,瞬間就模糊了視線。
“是……是因為……”
他慌亂地轉動著眼珠,拼命想要找一個借口,一個能讓自已從這地獄般的壓迫中解脫出來的理由!
突然!
他的余光瞥見了不遠處,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的龔華東。
死道友不死貧道!
對,先前的劉廣寶已經做出了示范!!
幾乎沒有任何猶豫!
覃建軍猛地抬手,指向了龔華東!
“是他!”
“報告首長!我是受到了報案人龔華東的蠱惑!”
“是他信誓旦旦地說抓到了重犯!我……我一時糊涂!才險些釀成大錯!”
“對不起!首長!我檢討!我深刻檢討!”
覃建軍語無倫次地推卸著責任,試圖將自已摘得干干凈凈。
為了活命,為了保住頭上的烏紗帽,他現在什么都顧不上了!
然而。
王擎蒼只是冷冷地看著他。
那眼神里的鄙夷和不屑,毫不掩飾。
“出息!”
王擎蒼從鼻孔里哼出一聲冷氣。
“堂堂人民警察,遇到事就推卸責任?你的擔當呢?你的脊梁呢?!”
他猛地退后一步。
“立正!”
一聲暴喝!
條件反射!
覃建軍幾乎是本能地雙腳并攏,挺胸抬頭,雙手緊貼褲縫!
動作標準得讓人心疼!
周圍那些原本嚇得縮在墻角的年輕警察們,此刻一個個都看傻了眼。
這……這還是他們那個平時在局里吆五喝六、威風八面的覃副局長嗎?!
怎么現在乖得像個剛入伍的新兵蛋子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