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聲凄厲的警報,仿佛瞬間刺穿了五年時光,讓密室內的空氣都凝固了。
王擎蒼的瞳孔驟然收縮!
擅自升空!
在軍法如山的體系中,這四個字,幾乎等同于……叛國!
可為什么?!
就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“能”字?為了一個用自已的命,去賭夏國空軍未來二十年國運的瘋狂念頭?!
他要去尋死?!
這個念頭剛一浮現,王擎蒼的身體便劇烈地一晃,幾乎站立不穩。
旁邊的趙一謹,臉色更是瞬間慘白如紙,他下意識地抬手,死死按住自已左胸。
那里,心臟劇烈絞痛,讓他無法呼吸。
他從未想過,在這個和平年代,竟會有人做出如此慘烈、如此決絕的選擇!
這不是戰斗!
這是用自已的生命和忠誠,去獻祭!
趙一謹猛地轉頭,看向王擎蒼,兩人沒有一個字的交流,卻在對方極致震驚的臉上,讀懂了同樣的情緒。
那是超越了悲憤的……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敬畏!
下一秒,兩人仿佛被無形的口令指揮,做出了完全同步的動作。
猛地轉身!
面向那張擺在桌中央,屏幕上還亮著少年倔強臉龐的手機。
立正!
挺胸!
一個標準到刻入骨髓的軍禮,莊嚴地,敬向了那個照片中的少年!
這一禮,敬的不是英雄。
是國魂!
看著兩人的動作,錢鎮國那張布滿痛苦的蒼老臉龐上,肌肉劇烈地抽動著,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讓人肝膽俱裂的下午。
他咬著牙,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骨頭縫里擠出來的。
“那個兔崽子……他升空之后,第一時間就用緊急頻道,接通了指揮中心。”
錢鎮國的思緒,飄回了五年前那個混亂的指揮大廳。
刺耳的警報聲中,所有人都瘋了,無數道指令在咆哮著下達。
“攔截!不惜一切代價,給我攔住他!”王擎蒼幾乎是脫口而出,聲音嘶啞地問道,“你們肯定派了飛機去攔截,對嗎?!”
“攔?”錢鎮國慘笑一聲,搖了搖頭,“怎么攔?誰能攔?!”
“就在那片嘈雜的煉獄中,一個冷靜到可怕的聲音,如同一道冰冷的清泉,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。”
錢鎮國模仿著那個聲音,平靜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“指揮中心,我是‘戰劍’,已抵達預定空域,開始匯報目標數據。”
“他沒有說任何廢話,直接開始匯報敵機的一切動向,高度,速度,飛行姿態……冷靜得就好像那不是一架領先我們整整一代的幽靈,而只是他日常訓練的靶機!”
“我瘋了!”錢鎮國攥緊了拳頭,手背上青筋暴起,根根如鐵,“我一把搶過通訊器,用我空軍最高指揮官的身份,我命令他!立刻返航!立刻!!”
“你知道那個混蛋……在數百名將校的公共頻道里,對我說了什么嗎?”
錢鎮國沒有等王擎蒼回答,他學著那個記憶中略帶一絲輕佻,卻又無比堅定的語氣,復述道:
“‘哎呀,錢老,您老人家怎么一點首長的風范都沒有?別生氣,冷靜點,氣壞了身子,以后誰帶我們拿回場子?’”
“‘哦對了,指揮中心太吵了,影響我干活。’”
“說完這句,”錢鎮國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,“他就單方面切斷了指揮中心對他的通訊線路!只保留了他向我們匯報的單向頻道!”
“他把自已的耳朵……”
“堵上了!”
砰!
王擎蒼狠狠一拳砸在身后的合金墻壁上,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!
混蛋!
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!
可這個混蛋……卻混蛋得讓人心痛到無法呼吸!讓人只想流淚!
“我當時……”錢鎮國的聲音里充滿了無法抑制的暴怒和絕望,“我對著那毫無反應的通訊器嘶吼,咆哮!我把我這輩子所有能想到的臟話全都罵了出來!”
他猛地抬頭,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王擎蒼和趙一謹,像一頭絕望的雄獅。
“他讓我冷靜?”
“我窮盡一生為國家培養的王牌!我夏國空軍未來的火種!他現在要去赴死!你們告訴我!我拿什么冷靜?!啊?!”
這一聲質問,吼得王擎蒼和趙一謹兩人同時低下了頭。
雙拳緊握,指甲深深陷進掌心,眼眶早已一片通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