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澹臺池孤的拳腳如暴雨般傾瀉不休時,一道染血的身影踉蹌著走來。
顧清染強撐著幾乎散架的軀體,每一步都在地上拖出蜿蜒的血痕。
她望著那周身翻涌著禁忌之力的澹臺池孤,又看向腳下被轟得血肉模糊,只剩一口氣的蘇絕洛,心頭掠過一絲本能的寒意。
卻還是咬著牙開口,聲音嘶啞如磨鐵:“先找師尊的下落!”
這話像一盆冷水,澆熄了澹臺池孤眼中的暴戾。
她停下動作,垂眸看著腳邊再度被轟碎的殘軀,紫瞳里翻涌的殺意未散,聲音冷得像淬了冰:“把他還給我。”
蘇絕洛癱在血泊里,半邊身子已不成形,碎骨從血肉中刺出,像幾截猙獰的枯木。
她卻像感受不到痛楚般,歪著頭,染血的發絲黏在慘白的臉頰上,嘴角咧開一抹詭異的笑,涎水混著血沫順著下巴往下淌。
“他在這兒呢……”
她用氣音呢喃,喉嚨里發出破風箱似的嘶響,一只手痙攣著抬起。
指尖在自己心口處胡亂抓撓,指甲縫里嵌滿血肉,“你看啊……摸到了嗎?熱乎的……還跳呢……”
那只手忽又猛地攥緊,像是抓住了什么無形的東西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。
“想要?”
她咯咯地笑起來,笑聲嘶啞又尖利,像生銹的鐵片在刮擦,“來呀……殺了我……就能拿到了……”
“怎么?舍不得動手了?”
蘇絕洛望著澹臺池孤緊繃的側臉,嘴角的血痕牽出一抹扭曲的笑。
“你可知他此刻有多痛?”
她忽然壓低聲音,嘶嘶的氣音里裹著怨毒的快意,“他在等你呢……殺了我,殺了我你就能救他了啊……”
澹臺池孤只死死盯著她,眸光如結了冰的深潭。
蘇絕洛見她不動,竟用僅剩的力氣撐起殘破的上半身,染血的唇幾乎貼上她的耳畔。
“忘了告訴你……你放在心尖上的人,他的身子,我早就奪走過了呢。”
她頓了頓,指尖輕輕劃過澹臺池孤的頸側,像在撫摸一件獵物。
“這個意思,你該懂吧?”
“還是說……”
她忽然嗤笑出聲,聲音又輕又冷:“你本就是個沒心的禁忌,連自己對他的感覺都察覺不到?”
這話如一道驚雷劈入心底,澹臺池孤的瞳孔驟然一縮,周身翻涌的禁忌之力竟猛地滯了一瞬。
蘇絕洛精準捕捉到這絲動搖,頓時咧開血淋淋的唇,笑聲像破鑼般肆意傳開。
在殘破的天地間蕩出刺耳的回響,每一聲都浸透著病態的滿足。
下一秒,顧清染眼角的余光瞥見,澹臺池孤正緩緩彎腰,拾起了地上那柄染血的長劍。
劍身在殘光中映出她冷硬的側臉,那動作慢得像一場遲來的審判,卻讓顧清染心頭警鈴大作。
蘇絕洛那副一心求死的模樣本就透著詭異,此刻更是像在引著澹臺池孤走向某個陷阱。
“不要!”
顧清染嘶喊著撲上前,可終究慢了一步。
寒光乍起,長劍已如一道閃電,精準無誤地刺穿了蘇絕洛的心脈。
顧清染猛地頓住腳步,眼睜睜看著蘇絕洛胸前綻開一朵刺目的血花。
而那張被血污覆蓋的臉上,沒有痛苦,只有一抹得逞的近乎癲狂的笑意。
就在此時,一聲撕心裂肺的嘶鳴陡然炸響,橫貫天地,那是神魂被撕裂的聲音。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