懷中本如靜物般沉寂的澹臺池孤,忽然從唇間溢出一聲極輕的嚶嚀。
軟糯得像初春融雪滴落檐角,帶著幾分舒展的愜意。
緊接著,她那雙闔著的眼皮輕輕顫了顫,先綻開一道細縫,又慢慢睜成兩彎清澈的月牙。
映入她懵懂眼眸的,是沈書仇近在咫尺的臉。
她微微眨巴著大眼睛,長睫輕扇沾著未散的睡意。
這一刻,沈書仇在那雙澄澈如溪的眸子里,捕捉到了從未有過的神采。
那是一種全然的依賴,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悸動。
不再是往昔那般只流轉著純粹思維的空明,而是悄然漾起了鮮活且帶著溫度的漣漪。
這般變化,沈書仇心中隱約了然。
許是小丫頭吸了他的血,不僅喚回了本就屬于她的力量,更因這血里摻著他身為人的一縷情絲,才催生出這般鮮活的神采。
“爹爹。”
澹臺池孤忽然伸出兩只軟乎乎的小手,緊緊圈住沈書仇的脖頸,把整顆小腦袋埋進他懷里,像只尋到暖窩的小貓。
“都說了我不是你爹爹,該叫我道主。”
沈書仇此刻已虛弱得嗓音發輕,卻還是固執地糾正她。
“不要!”
小丫頭在他懷里蹭了蹭,聲音帶著撒嬌的軟糯。
沈書仇正想再說些什么,懷中人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,帶著點怯生生的委屈:“我剛剛好像做夢了,夢見有人要欺負爹爹……”
“哪有人敢欺負我,不過是場夢罷了。”
他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,聲音放柔了些。
“真的嗎?”
小丫頭從他懷里抬起半張臉,大眼睛里蒙著層水汽。
“自然是真的。”
“好了,該繼續睡了。”
“不要。”
她忽然攥住他的衣襟,眼睛亮了亮,“我還想聽小狐貍的故事。”
見她滿眼期待,沈書仇縱是身子虛弱不堪,也不忍拂了這份心意。
他想把小丫頭放到榻上再講,可她卻像只樹袋熊似的扒著他不肯松手,小胳膊圈得愈發緊了。
無奈之下,沈書仇只得抱著她,低啞著嗓音續講上次未完的狐貍故事。
故事正講到緊要處,懷中人忽然微微仰起小臉,眨著大眼睛問:“爹爹,小狐貍和我,誰更好呀?”
被驟然打斷,沈書仇垂眸看去,正對上她懵懂又帶著點小急切的目光,那眼神里明晃晃的期待,像極了等待夸獎的孩子。
他忍不住彎了彎嘴角,聲音里帶著一絲溫柔:“自然是你最好。”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