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后，忘道人覺得如此依靠自然污染能夠收集到的“仙殖”太少了，于是他開始將爪牙伸向了長安城乃至周圍的村落中。

一座座寄老窟拔地而起，類似蠻村那般的村落在長安城周邊不計其數。

忘道人憎恨這個已經被污染的世道。

他更憎恨那個將他創造出來的人。

如果不是“葉響”讓他意外落于過去的長安。

他就不會遇上阿丑，阿丑也許就不會死。

他繼承了葉響全部的記憶，經歷。

可他卻沒有獲得如葉響般的運氣，以及那些能夠依靠的友人。

他被遺落在了幾十年之前，因此格外孤獨。

所以他恨葉響，而后所做的一切，便是為了讓一切順理成章地發生，等待那個自己最憎恨的人，來到面前，做個了斷。

在成為忘道人的那一刻起，紙人便逐漸理解了一切。

自己原來就是當初長安城的那個國師――成為忘道人這件事，命中早已確定。

他此前所做的一切，都不過是命運重演。

他雖覺醒了部分控制時間的能力，卻不如本體葉響那般有能夠逆轉時間。

他逐漸認清，他根本改變不了阿丑死去的事實，于是他狠下心來，潛心等待。

一面在暗中培植死士，一面等待著葉響因為命運的歸束出現在自己面前。

他不再相信凡人的情感和力量，只認可那些冰冷卻可怕的造物。

唯有不畏生死，神通各異的“仙殖”能夠統御一切。

這樣才可以建立新的秩序，才是這個世界正在尋找的唯一的“道”。

他既要葉響死，也要讓所有肉體凡胎的人們集體飛升，成為仙殖，從而變成他能夠隨意調令的軍隊。

布匹覆面，紙屑為骨。

籠罩著長安城數年的穢氣潮下，屬于忘道人的時代開始了。

……

記憶的洪流裹挾著刻骨的恨意，狠狠扎進葉響的意識深處！

忘道人的一生――從蠻村土坡上阿丑明亮的眸，到篝火旁那張帶著疤痕的人皮；

從江湖先生迷惑的低語，到布條纏面后，登臨國師之位；

從寄老窟中痛苦的哀嚎，到仙殖死士冰冷的眼神……

其中最令人心驚的，反而是是那滔天的，指向葉響的憎恨！

“呃啊――！”

葉響與忘道人糅合扭曲在一起的肉團猛然抽搐起來。

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孔因記憶的沖擊扭曲變形，發出非人般的嘶吼。

粘稠的體液混合著蠟滴分泌而出，與血水混合，從撕裂開的肉身縫隙中滲出。

“看到了吧！這，就是你給我帶來的，痛苦！”忘道人的臉上紫筋暴起，遮擋臉部的紙帶徹底松脫，一道蜈蚣形狀的疤痕漸漸顯露。

他的聲音沙啞破碎，飽含無盡的怨毒之意。

“這就是世界的真相！弱者不配存活，凡人的血肉只是累贅，是滋長污染的溫床！唯有仙殖’……唯有這種剝離了情感、無懼痛苦與死亡的完美造物……才能在這被污染的大道中……開辟新天！”

忘道人體內的力量瘋狂涌動，試圖徹底壓倒葉響的意志，將兩人融合的肉團徹底導向他那一邊，“我要這大獻……人人皆為‘仙’！我要讓這污穢的塵世……在我建立起的秩序下……獲得……真正的超脫！”

“放你媽狗屁！”

葉響的意識在對方扭曲的精神污染下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怒吼！

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