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仁身上的傷勢似乎很重,就連素有活死人,肉白骨――神醫之稱的章百也花了許多功夫。
每當血氣不足時,他便從死不成身上割下一塊肉來。
血氣流轉,隨著治療的進行,章百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響。
他的臉色越發蒼白,幾乎透明,隱隱間都能看到隱藏在肌膚下的冰藍色血管。
倒是一旁本是重傷狀態的安仁蘇醒了過來,身上的傷勢也好了大半,腰腹部的巨大豁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,新鮮的血肉替代了那些已經因為生命力流失而老化的肌肉,冒出陣陣滋滋聲,混著血腥味彌漫開來。
“這下好了,本想跟你們一起登島,沒想到這兩瘋子給我整這一出,你們出發便是,不用管我。”
說罷,章百竟是噴出一口血液,冰藍色的血液在地面上迅速結成一束花蕊。
原本在他身后還算溫順的仙相,此刻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宿主的孱弱,開始劇烈地扭動了起來。
大量血液從仙相之中汩汩涌出,在章百的身后迅速蔓延。這些血液如同有生命一般,凝聚成一朵朵嬌艷卻又透著詭異氣息的花朵,它們肆意綻放,花瓣伸展間,散發出陣陣令人膽寒的寒氣。
章百快速屏息凝神,想要努力壓制,卻無濟于事。
只能眼睜睜看著冰藍色的花朵越聚越多,很快就將他大半的身軀包裹其中,刺骨的寒意侵蝕著他的每一寸肌膚,他的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。
就在此時,一道黑色射影從葉響袖中甩出,帶起一陣破空呼嘯聲,直奔章百仙相而去。
當玄陽蟲靠近冰藍色花朵時,兩者之間立刻爆發了一場激烈的交鋒。
冰藍花朵拼命地扭動著,試圖將玄陽蟲也卷入其中,可玄陽蟲憑借著自身的強大力量,一次次沖破花朵的阻攔。
玄陽蟲的蟲須如同鋒利的利刃,將那些花瓣一一斬斷,啃食殆盡。
章百身上的仙相仿佛感應到了什么,在陷入劣勢后迅速化作一灘灘冰粉,鉆入章百體內,消散于空氣中,再也找尋不見。
若不是葉響刻意壓制,此時玄陽蟲已經沖入了章百體內,誓要把剩余的那些也一同啃個干凈。
他與死不成身上的仙相,似乎天生就被玄陽蟲壓上一頭,本能地帶著恐懼。
隨著仙相消散,章百渾身脫力地坐倒在地,大口大口喘著粗氣。
與此同時,安仁也是終于從最初醒轉的迷惘中緩過神來,說道。
“我這是…章百……是你救了我?”
章百白了安仁一眼。
“怎么,莫非你現在就要秉公執法,把吃人血肉醫治你的醫生緝拿歸案不成?”
被章百懟了一嘴,安仁卻是戚戚然地慘笑一聲,似乎回憶起來了什么,苦笑說道。
“我……身為六扇門中人,身上被種下那種可怖的東西,遭人控制,我又有何顏面再說什么要捉拿你的事。”
聽到安仁的怪異說辭,葉響大致也隱約察覺到他與死不成、章百有著些許過往關系。
可這會兒他也沒有心思管這些,默默不語,只是一味望著長安城以北,光華門所在的方向,眼里滿是凝重之色。
回想起先前在顧青視角中所看到的一切,那些人臉種子和青玄宗弟子們的詭異舉動,都讓他感到深深的不安。
隨后,葉響深吸一口氣,走上前詢問起了安仁一些情況。
“清醒點了嗎?先前我與你在蠻村別過后,你究竟遇上了什么,為何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。”
“葉師傅…我現在好多了…沒想到你也來長安了?”
“從蠻村回來后,我當即準備前往六扇門,向上稟報玄陽教派的惡行,卻不成想在途中遇上了青玄宗大師兄顧青,他與我說此事事關重大,要隨我一同前往,隨后我便失去了意識……”
“顧青?他不是隸屬于青玄宗門下的嗎?按理說他應該和大皇子是一派,和二皇子、玄陽教派這些人不對付才是,他知道對玄陽教不利的信息,第一時間卻是阻礙你稟報,這是為何?”
葉響捏了捏下巴,一股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。
若是安仁沒有說謊,那此刻的情形就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。
事關奪嫡之爭,徐堅、徐銘兩位皇子間必然是水火不容的關系,而他們背后的勢力卻在暗中勾結,其中肯定還有蹊蹺。
林生接著葉響的分析說道。
“一山不容二虎,除非……”
聽到此處,葉響再度抬眼,望向了那片已經足以遮云蔽日的蓬萊島,點了點頭。
“是啊,除非那兩頭惡虎,都有著一個目標。”
這一趟蓬萊之行,興許十死無生……
沒等葉響思量完,他的肩頭便是掠過一道微風,林生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頭,從他的身邊率先向前走去,他的面前,是扶搖直上的青云長梯。
“走吧,時候不早,該登島了。”
“當初的蒼山鎮都難不住我們,這蓬萊島又能算得了什么。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,這才是我蒼山鎮的救星――林生道爺一貫的作風。”
“響子哥,無論你去哪里,木頭都跟著你一起!”
木頭一臉憨厚,跟著邁出一步,來到葉響身旁,他的身體像一座小山,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。
在二人的陪伴下,葉響也不再猶豫,毅然向前,在紅葉軍的注目下,踏上了懸空的青云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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