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迎親隊伍在洞窟中越走越深,墨車外的光線也是暗淡了下來。
葉響身在墨車之中,甚至看不見距離自己最近的旺家人的位置。
此刻,他僅能靠著墨車車轍的響動,判斷出自己還在向洞窟中移動著。
車行數里,豁然開朗。
不知過了多久,葉響的視野再度開闊了起來。
先前狹小的肉壁空間不復存在,
此刻呈現在迎親隊伍面前的,是一處巨大的溶洞。
在如懸崖般高聳的四壁之上,懸掛著一盞盞燃著的燈籠、火把。
借著火光,葉響也終于看清了溶洞的大致狀況。
溶洞呈圓形,有著極其廣闊的縱深,
也不乏能瞧見些洞穴,也不知其中還會有多少曲折彎繞。
溶洞四壁皆被血肉一般的植菌覆蓋,穹頂處則是掛滿了如鐘乳石般的肉瘤,
仔細看去,那些幾乎要垂掛到地面上的肉瘤中,還能看見清晰的紫黑色經絡。
此時,在迎親隊伍的腳下,也同樣布滿了神龕巨嘴中的血肉褶皺。
在那些褶皺之中,似是還生長著一些菌菇樣的絨毛,
迎親隊伍的腳剛一落下,那些絨毛便仿佛有意識般地縮進褶皺之間。
溶洞中央,緊挨著穹頂生長著一株參天的巨大紅柳,
“柳樹”下方的樹干完全由血肉組合堆疊而成,其寬度恐怕需要三十人才能勉強合圍。
而那些從溶洞穹頂處垂下的肉瘤,
此時也是落在了“柳樹”猩紅色的菌絲枝干上,如同一根根柳枝。
看著溶洞中的各類奇觀,葉響逐漸發現了問題所在。
無論是肉壁,還是垂掛下來的肉瘤,亦或者是那些會自動回縮的菌菇狀絨毛,
目之所及,仿佛都在跟著正中心的“柳樹”以同種節奏律動著,似是在“呼吸”。
整根“柳樹”,就好像是支撐著整個溶洞血肉生態運轉的參天巨擘。
“那株柳樹,莫非正是大姥姥的本體?”
雖說這“柳樹”的造型,與此前林生畫出的地涌惘蓮幾乎天差地別就是了。
還未等葉響想明白,此前一直在路上行進的迎親隊伍,卻是忽地停了下來。
扭頭向前方看去,原來是大夫人停住了腳步。
此時在她面前,正站著兩道頭上同樣戴著“貼加官”的人影,
只是那兩人并非來自迎親隊伍,而是從溶洞的另一面走出的。
他們臉上的“貼加官”,與迎親隊伍剛貼上的相比起來,顯得有些陳舊。
似是因為長時間佩戴,從未摘下的緣故,
此時他們臉上的“貼加官”,已然與臉部邊緣的肌膚徹底黏在了一起,不分彼此了。
這是……一直生活在地下溶洞中的旺家人?
仔細端詳起眼前的旺家人,葉響發現,這兩人甚至連常人的體型都不曾擁有。
不同于來自地面的旺家人,葉響眼前的兩人,甚至都難以稱得上是“人”。
他們的身體好似一團爛泥經過隨意的揉捏改造一般,生得是極為抽象隨意。
其中一個的腦袋是上方扁,下方尖,整個人只生著兩條路蚯蚓般細軟的足。
另一個則是整個身子只有一張紙那么薄,
正面看上去甚至瞧不見他的身體輪廓,活像個肉餅。
在葉響看來,這兩個溶洞地底生活的旺家人,更像是某些有別于人的異種。
他們似乎對地底環境比大夫人還要熟悉些,換做二人領路后,迎親隊伍又是在溶洞中快速行進了起來。
隨著在溶洞越走越深,一幢幢古老的樓宇,便是出現在了葉響等人的面前。
這些樓宇幾乎都是倚著溶洞的血肉墻壁所建,
其中大多數房屋的半截,都埋進了爬山虎般蔓延而出的血肉中。
抬眼看去,葉響發現自己此時距離那顆“柳樹”越來越近了。
“柳樹”那如布滿菌絲經絡的樹干,幾乎都要淹沒他的整片視野。
迎親隊伍最終停在了一方樓閣下,
在前方帶路的兩人畢恭畢敬地對著大夫人一拜,便是告退到一旁。
剛進入樓宇之間,葉響便是被這里有別于他處的喧嘩聲吸引。
在隊伍四周,都是些身形怪異,頭戴“貼加官”,看不見五官的旺家人,
不時地,就會有人推著車經過迎親隊伍,
他們都忙著自己手頭的事,似乎對迎親隊伍的到來并不在意。
眼見此間地底如此熱鬧的場景,葉響心中免不得有些驚駭。
此處溶洞,竟然是在旺家人的發展下,形成了一處小型的地底聚落。
在蒼山鎮的地底,竟是生活著這樣一群恐怖怪異的族群。
來來往往的旺家人,大多手中都推著木車,
他們正搬運著一些有著成年人大小的血色腫塊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