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離亥時還有半個時辰。
云間酒樓外。
此時興業鏢局負責押喪鏢的隊伍已經全員到齊,在官道上整裝待發。
只見為首的管仲揮了揮手,
鏢隊便再度向著此行的目的地進發了。
酒足飯飽后,
那些個隊列外側的樂師也再度賣力地奏起了哀樂。
隊伍最前頭還有人不斷地拋灑出白色的紙錢,一邊用哭一樣的聲音嚎著。
夜晚的冷風穿過人群,
透過衣袍,嗚嗚作響,
與哀樂合在一起,
似無數怨魂在夜間慟哭。
“這哀樂就不能停一下嗎?大半夜怪滲人的。”
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從隊伍中傳出。
說話的正是林生,
他此時正翹著二郎腿,
與葉響坐在鏢隊馬車的前方。
最后,
管仲與林生將價格談到了一千五百兩,
條件便是林生與葉響臨時加入鏢隊中,
等到鏢隊將棺材交付給旺家,安然離開才算結束。
談妥后,
林生也是第一時間收到了管仲預支的五百兩銀票。
所謂拿人錢財,替人消災。
他們此刻便充當著類似看護的角色。
不過平時一點芝麻大小事卻是不用他們出手,
管仲請林生的理由,
只是為了在必要時刻應對些不可名狀的恐怖。
隊伍里有個道士,總歸會讓人安心些。
不過可惜,他們請的道士多少有些不靠譜。
看著翹著二郎腿,一臉n瑟的林生,葉響暗暗腹誹。
不過這管仲到底是個總鏢頭,行事作風當真是謹慎極了。
似是聽到林生的抱怨聲,
騎在黑鬃馬上的管仲回過頭,苦笑解釋道。
“這也是那委托人的規矩啊,他囑咐過,
在到達目的地之前,只要是上路,就必須奏哀樂,撒紙錢開道。”
葉響多少也明白這種行為的含義,
如此邪乎的喪鏢,
若是不整點紙錢哀樂畢恭畢敬開道,
恐怕還真可能引來什么邪祟之物。
隨后他便注意到,
整個蒼山鎮在此時都已沉入了某種靜謐之中,
除了他們一行鏢隊以外,四周人聲寂寥,落針可聞。
天上烏云籠罩,月光朦朦朧朧照進了些微。
蒼山鎮沒有半點人家的煙火燈光,
此時還未到亥時,四周卻已經沒了人聲。
原本在大街小巷間叫賣的攤販也消失無蹤,
只留下幾處空落落的攤位。
黑暗降臨,
不知是否有錯覺,
隨著車隊的前行,
葉響的視線仿佛緩緩蒙上了一塊薄布,
越來越看不清了。
在越來越黑的官道上,
整支鏢隊都只能看見前后數尺彼此的距離,
有時甚至會出現彼此相撞才意識到的情況。
偌大個鎮集,此時卻是伸手不見五指。
葉響當即有些疑惑地說道。
“此時雖近亥時,可未免有點太黑了吧。”
林生一手拽著馬車的欄桿,一邊解答他的疑惑。
“蒼山鎮是有規矩的,入夜不掌燈。
所以大部分居民都會老老實實待在家里,
這個點估計路上只有我們。”
聽到林生的解釋,
騎在前頭的管仲也是放緩了馬匹的速度,湊了過來。
“我做鏢頭去了許多處地方,
聽說過有地方宵禁,倒還沒聽過不讓掌燈的。”
葉響點了點頭,
不禁摸了摸下巴,
在他看來,本就已經十足怪異的押鏢隊伍,
在這等漆黑無光的環境下顯得更加詭異了起來。
“這樣的規矩是誰定下的?曹縣令?”
怎么會有如此古怪的規矩?
夜半不掌燈,難道巴不得人遇鬼?
雖說林生也和葉響解釋過,
大部分“老仙”是不怕燈火的。
可葉響還是潛意識地認為,
燈火能帶給人以安全感。
“非也,
曹廣達那家伙也就是個外鄉人。
這蒼山鎮所有的規矩,
其實都是由本家旺家人制訂的。”
林生搖了搖腦袋否認,
看樣子他對鎮集的事,還是有做一定的功課的。
“一個家族能給鎮子定規矩?”
這旺家的能量也當真是夠大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