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響此刻的心,紛亂如麻。
此時,上生、下生二人總算是等得有些不耐,他們又向著葉響邁近了一步,齊聲說道。
“師兄,走吧。”
葉響點了點頭,他知道,自己這回定然是無法再回避了。
畢竟前有靜心師兄例子擺著。
他對興福寺這些弟子,特別是在問真身邊貼身服侍的幾位童子完全不抱期待。
興福寺的弟子早已被問真洗腦了,對問真聽計從,自己就算找再多的理由。
他們肯定不會讓自己在前往禪房的路上玩個“突然失蹤”。
不過相比起第一次撫頂日,這一次,葉響心中倒是不再存在懼怕之情。
因為葉響知道,哪怕問真修得是邪術,是蟲修,但他到底也只是個有界限的人。
他也會受傷,會流血,也和常人一樣會被弄死。
葉響輕輕拂過自己的右手袖袍,觀想起了腦海中矗立的尸身高塔。
與那日撫頂本質上不同的是,他起碼有了能夠反抗問真的手段。
“響子哥,你……”
木頭看著準備出發離開的葉響,欲又止道。
葉響知道木頭想要說些什么,他這是擔心自己。
“沒事,等我回來吧。”
葉響一邊說著,一邊跟在上生兩童子身后走遠了。
“放心吧,之后我還要去你的村子里過新年呢,不是和你說好了嗎?”
他向著木頭擺了擺手,便跟著上生二人走去了,再也沒有回頭。
“對了,木頭,可別忘了我交代給你的事。”
“是!響子哥!木頭絕……絕不會讓你失望的!”
木頭孑然一身,冒著風雪看著遠去的葉響,他那顆光頭在風雪中閃閃發光。
不知為何,木頭總有一種錯覺,他覺著葉響師兄變了很多。
從第一次的撫頂日后,葉響師兄正在越變越銳利,就像是一支被不斷打磨的利箭。
葉響師兄有什么錯呢,他也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。
看著葉響遠去的背影,木頭的眼角不知覺地掛起了淚花,不過他很快便將之擦去了。
他拍了拍自己被凍得有些發紅的臉蛋,似是要打醒自己。
“木頭啊木頭,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,抓緊辦好響子哥安排的任務,才是正事!”
他還有事情要去做,那是葉響昨晚交代過的,必須由他來做的事。
……
走在去往問真禪房的熟悉小道上。
葉響與兩位童子一路無話,只靜默地走。
葉響顯得出奇的安靜。
他一路走過,那些興福寺的弟子都會低頭拱手,向他問好示意。
這樣的光景才讓葉響想起來,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當初靜心師兄所處的位置。
在這些師兄弟的眼光中,自己或許是興福寺中前途最為有望的存在吧。
他們或許有人艷羨自己能得到問真大師的垂青,有人嫉妒自己年紀輕輕就能學到問真更多的神通,卻從未有人知曉。
他葉響每時每刻幾乎都在與死亡的倒計時賽跑。
哎――
葉響嘆出一口長氣。
那從他口中冒出的熱氣很快便卷進了肆虐的風雪之中,看不分明了。
興福寺不大,一段回廊也并不能承載太多的時間。
掃開積在問真禪房地上的雪堆,上生、下生二人對著葉響拜了一拜。
“恭祝師兄撫頂順利,完成因果。”
在兩人的祝賀聲中,葉響推開了禪房的門,走進了幽靜深邃的禪房。
禪房中很靜,踏入的瞬間,葉響便聽不見任何風雪的嘈雜聲了。
葉響對這里已經很熟悉了,他秉著燭火走到簾帳前方。
在那里,問真正等待著他的食料送上門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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