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剩下一段沉浸在黑暗中的紅色木梯,吱吱呀呀地隨風擺動著。
見著此情此景,葉響心中已然有了定數。
恐怕想要走完這段樓梯是這輩子都萬萬不可能的事。
這里應當是被問真大師布置下了什么迷魂的陣法。
若是一直順著懸梯往上爬,自己恐怕一輩子都爬不出去。
可現在葉響也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。
此時,他唯一能夠相信的便是自己福寶體質帶來的真實視界。
葉響停住腳步,深呼了一口氣,再度凝神注視起了眼前的紅色懸梯。
這一次,他成功激活了能夠看清真實的眼疾。
在他面前,空間的曲線不斷折疊。
在葉響身前,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一道道曲折的線條。
再度睜開雙眼,隱約間,他仿佛看見了鋪設在紅色懸梯上一條虛幻的路線。
有別于紅色的樓梯,那條路徑有的曲折蜿蜒,有的上下顛倒,完全不似人能走出來的。
一直順著路線看到了最后。
葉響發現,那道路徑并不徑直通向鼓樓上方,而是向下折去,不知通往何處。
或許,自己現在看見的這條看起來虛幻的路徑,才是真實的路徑?
葉響發現,自己福寶體質很是特殊,比之和自己同為福寶的木頭來說。
他的眼疾更偏向于間歇性發作,而木頭的體質則比他更加穩定得多。
至少他能一直看見那些奇怪的東西,而葉響的眼疾發作則時靈時而不靈。
就比如先前面對白墻,若不是情急之下,自己的眼疾甚至都不會主動觸發。
到目前為止,葉響也沒有弄清眼疾的觸發條件,姑且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
此時事不宜遲,葉響也不愿再在樓梯間耽擱。
立刻低下頭,照著眼前那道虛幻的路線倒退起來,逆行數步。
隨后他的視角又倒立過來,似乎走在一條顛倒的路上。
他分明在倒著走,可葉響的視角卻是在向前拉近。
有時他分明是在顛倒的路上行進,眼前的視角卻又是端端正正的。
這種感覺他此前也有體驗過。
那是在十五夜,整個興福寺都在念誦經文的時候,自己陷入了類似幻境的時候。
而此時,他能夠感覺到。
隨著他的逆向移動,眼前的迷障正在被迅速破除。
隨后他便照著路線踏出了最后一步,一腳邁入了紅色樓梯外的黑暗虛空中。
按理說他此時應該要失足跌落,可事實上他卻不可思議地平穩落地了。
轟。
葉響的耳邊就像是開過了一道飛速行駛的列車。
當他再度睜開雙眼時,發現自己已經處于一處昏暗的樓宇間。
樓宇有十幾米高,上方飄著幾簍燈籠,照出昏暗的光。
而在那些光線的照射下,一排排有五人高的書架聳立著。
將偌大的樓宇堪堪填滿,望不到頭。
看著眼前的盛況,葉響心中了然,這里想必就是傳聞中的藏經閣了。
葉響通過自身的福寶體質,破除了迷障,終于來到了此處。
……
葉響進入藏經閣不久后,一道近三米的人影便疾步出現在藏經閣的白墻跟前。
來人正是問真大師。
問真到了。
幾乎是在感應到耳鈴動靜的瞬間,問真便趕到了現場。
他低頭看去,一眼就看見了那落在地上,已經被耳鈴瓢蟲吃得只剩下一張人皮的云清。
“我道是誰,原來是又有弟子誤入此處,阿彌陀佛,阿彌陀佛。”
一邊說著,問真大師一邊將云清的那張人皮上的耳朵割了下來。
打開香爐,兩只如鈴鐺般的瓢蟲便飄飛了出來,鉆入了那兩只屬于云清的耳朵中去。
兩只新的耳鈴就此誕生了。
而云清剩下的人皮,則被問真大師像是卷鋪蓋一般卷了起來。
“簾帳似乎也有些老舊了,回頭拿這細嫩的鮮皮去補補,應當還是能看的。”
自顧自地打量著那卷人皮,問真大師正準備打道回府。
忽地,問真止住了身形。
他緩緩轉過身,似是感應到了什么一般,臉色深沉。
問真兩眼雪亮地盯著面前的白墻看。
他的耳朵聳動,似乎是在聽著什么動靜。
隨后問真冷哼一聲,一步踏入白墻,消失在了庭院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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