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面前,再沒有什么干凈齊整的祭壇。
上面的蔬果被替換成了還透著粉色的血肉碎塊。
一些黏連著組織碎末的事物還帶著腥臭嵌在壇中的縫隙處。
就像是一塊屠夫常年未洗的砧板。
三根燃著的長香依舊杵著,不過已經變成了三個身高幾寸的小人,他們的腦袋著火。
靜心躺著的地方也不再是一塊長方形的干凈石桌,而是一尊名副其實的棺材。
那棺材外側看起來像是一坨被巨人摳下的鼻屎肉泥。
往內看去,棺材的內壁處生長著無窮無盡的肉瘤。
在肉瘤的底部,似乎還藏著一雙雙眨動的眼球。
葉響再度陷入了迷惘。
若說自己的眼疾能看穿虛妄,那難倒眼前的才是真實的場面?
那問真大師口中所謂的“超度”,根本就是個幌子?
他是打算做什么?
葉響只得繼續裝作沒看見一般,無地看下去。
隨著葉響眼疾的爆發,問真口中的經文聲也在同一時間戛然而止。
他聽到了其中更加真實的音色。
就好像問真所念的每一句經文,都在他的腦海中自動轉錄成了更加真實的語。
“敬請玄陽真神化身蒞臨,下設返魂臺,喚徒靜心神識歸體,加以問詢……”
問真的話語不斷地重復著,而隨著他的每一句詞句的音節加重。
似是有什么東西感應到了他的呼喊。
一陣陣古怪的呼吸聲與他的音調重合在了一起,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借著他的嘴低語。
隨著低語聲傳來的,問真口中還不斷地涌現出一節節漆黑的蚰蜒。
他們黏連著問真的口水,密密麻麻地滾成一團。
在血肉組成的祭壇上開始交織起來,變化著。
不多時,蚰蜒蟲群便將在祭壇上方毫無生氣的肉塊一點點地拼合在了一起。
形成了一雙完全由蟲群組成的黑色手臂。
眼看著蚰蜒組成的蟲群在祭壇上組建起了兩只血肉模糊、布滿蟲身的手。
問真大師臉色一凝,從兜里飛快掏出一張紙條,啪地一下貼到了黑色雙手的手掌處。
葉響看到了,那張被問真掏出的紙張上,正寫著靜心的生辰八字。
當那張紙條融入黑手中后,葉響仿佛看見了黑手的掌心處裂開一道豁口。
豁口處是一只巨大到足以塞滿整個手掌的血絲眼球。
眼球咕嚕一轉,瞥了一眼葉響所在的方向,似乎察覺到了來自葉響的觀察。
立刻收回自己看向那顆眼球的目光,葉響只覺得有一種心悸的感覺由心而發。
他控制不住地顫栗了起來。
與此同時,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似乎突然被什么大恐怖給注視著。
不過這種感覺隨著黑手再度握緊,血絲眼球的消失便再也覺察不到了。
那雙憑空而出的黑手似乎在等待著什么,并沒有立時行動。
“著!”
問真大師暴喝一聲,肉疼地揭開了自己一直提在手中的香爐爐頂。
香爐中立刻飛出了幾團青藍色的光暈,那些光暈一飛出爐頂就想要四散而逃。
可還沒等光暈飛出多遠,那黑色爬滿蚰蜒的手臂便再度張開了掌心的豁口。
這一次,那豁口中再也沒有什么眼球,而是一片漆黑無底的空洞。
空洞中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,那些個光暈很快就慘叫著被空洞給吸了回去,消失在了黑暗中。
在那幾團還沒來得及被吸入的光暈團中,葉響分明看見了此前把守禪房的左生、右生的臉。
那些被黑手吸食干凈的光暈,竟都是曾經活生生的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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