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南無颯哆喃,三藐三菩陀……”
興福寺的大殿中,滿滿當當地端坐著一群尚未剃度的俗家弟子。
他們人手捧著一卷佛經念著,口中喃喃,約莫有三十人出頭。
“又來了……”葉響心中有些抵觸地默念。
人群中,唯有葉響坐得離佛像最遠,別人念,葉響也支支吾吾地跟著,盡管滿嘴不情愿。
穿越到此間已三年有余,可葉響卻沒有踏出過興福寺寺門去到外界半步。
盡管他覺著寺中的生活種種不便,譬如上個茅廁竟還要用石頭擦屁股。
不過沒手機的三年他都熬過去了,其他事也都暫可忽略不計。
葉響之所以在興福寺一茍就茍了三年,是因為他有病,一種眼疾。
隨著周遭念經聲越來越大,葉響的腦仁又一次疼了起來。
他的眼前,仿佛空氣中突兀地出現了幾道扭曲的線條,眼疾又犯了。
眼前的亮堂的佛像忽然變得高大異常,原本和藹的笑臉也變得格外陰邪。
佛像的身體此時正處于一種“融化”的狀態,一根根黑色惡心的蚰蜒像是蠟滴一般垂掛其上。
看著一邊分泌灰白色體液涂抹在佛像上,一邊扭動著節肢的蚰蜒。
葉響卻習以為常地搖了搖頭。
“假的,這些都是假的。”
他狠狠抽了自己兩個耳光,除了腦袋更加暈眩以外,情況并未有所好轉。
那蚰蜒組成的佛像還在他眼前蠕動。
啪嗒啪嗒滴落下灰白色的黏液,有些甚至直接粘連在了前排誦經者的腦袋上。
那些粘液形成一節節的導管,似乎是在從前排的誦經者腦中吸食著什么。
四周人群沒有異動,因為他們都沒有眼疾,他們看不見。
此時,在每人手中捧著的經書上,一道道經文忽地歪曲扭動起來。
竟然也變成了黑色的蚰蜒。
這哪里還有什么經文?根本就是鋪滿了整本書的蚰蜒蟲群!
隨著念經者的每一次張嘴念誦,都會有幾條經文化作的蟲順著脖頸攀上去。
長蟲擰成一條條,鉆到他們披散的長發間去了。
葉響用雙指用力揉搓眼睛,雖然他心里門兒清,這樣做是無用功。
隨著他的不斷揉搓,眼前蜿蜒爬行的蟲類,反而變得越發清晰了不少。
甚至有好幾只都已爬到了他的衣襟上,就要鉆進他的嘴巴里!
不過葉響卻不驚慌,只微微張著嘴,自顧自倒數著數字。
“三、二、一……上回是三秒,這次師兄應該也快到了。”
話音剛落,一只手冷不丁地按在了他的右肩處。
葉響身后傳來了一道溫和的聲音。
“葉響師弟,師父叫你去撫頂呢。”
隨著聲音傳來,葉響面前蚰蜒便消失得一干二凈,他的眼疾總算是消解了。
回頭看去,來人穿著一身百納袍,腦袋上燙著兩點戒疤。
看到這人的出現,一旁的誦經聲立馬止住了,大殿中所有人紛紛低頭,對著此人問好。
“靜心師兄好!”
靜心師兄擺了擺手,示意其他人繼續誦經后,便帶著葉響往殿外走去了。
葉響自然不愿在剛剛還長蟲密布的大殿中繼續待著,立刻快步跟上靜心。
“師弟,入寺近三年,你一定很期待受師父撫頂吧?”
走在前頭的靜心淺笑著問,他是興福寺出了名的好脾氣,對每位師兄弟都十分照顧。
此時剛從眼疾中抽離的葉響卻顯得很沒有精神。
“靜心師兄,我可能還沒準備好。”
他靜不下心。
這個世界在他眼中,是和常人不一樣的。
“還在擔心你的眼疾?……”
靜心剛要說下去,卻被葉響搶先打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