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愛他,你甚至討厭他,你的討厭和嫌棄才讓他變成現在的樣子。”
“所以說,這都是你的錯啊。”
溫璨認真的看著他說:“你真是個失敗透頂的父親――雖然你始終不想面對,不愿承認這一點,就像溫榮也不想面對,不想承認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畜牲一樣。”
老人劇烈地顫抖著。
他不受控制地出了一層又一層冷汗,眼前光暈亂轉,視野一片模糊,心臟都在微微抽搐地泛著疼痛。
溫璨看著他,直起身來,漠然俯視他犯病一樣顫抖不已的身軀,發出冰涼刺骨的評價:“你這樣真的很像一條要死的老狗――不,狗都比你好看吧。”
他嘴角浮現一個云霧般轉瞬即消的笑。
“那么今天的探望到此為止。”他跟戲劇結束時的忠實演員一樣平直地說出自己的謝幕句子,“時間很晚了,我還要回去繼續工作,期待下次和您在法庭再次會面。”
“你……”
剛轉了個身溫璨就被抓住了袖子。
老人一手死死按著心悸的心臟,一手抓著他,努力睜大渾濁無力的雙眼:“你說過,要好好考慮……我說的話,大局,大局為重……”
“……”
溫璨轉頭凝視那只抓在自己袖子上的枯瘦如雞爪的手,兩秒后嘴角彎起個平靜的笑:“你不會真信了吧?”
老人頓時更用力地睜大了雙眼。
“人還真是……”溫璨啼笑皆非,“死到臨頭就會什么都信一點,不管是耶穌也好,還是隨便什么人說的話也好。”
他以眼角瞥向病床。
慘白的燈映照他這側站的半身,那個若隱若現的眼神,實在是驚人的陰冷和譏誚,仿佛非人的物種從漆黑山洞里探出了眼,幽幽照出了老人的神情:“你和你兒子好像都把希望寄托在我高尚的品格之上――可我媽死了誒。”
他說:“我媽在我面前被活活燒死,而我活了下來,發現殺死我媽也企圖殺死我的人是我親爹,我爺爺知道真相后立刻為他收拾了爛攤子毀掉了證據――明知道這一切,你們卻還希望我做個善良心軟說話算話的高尚之人――是不是有點太不要臉了?”
“……”老人死死抓著他的袖子,用力到骨頭仿佛要從薄薄的一層枯皮里刺出來,“你,”他根本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,只能徒勞的重復,“你說過的……”
“好吧,”溫璨從容而無奈地發出嘆息,“我考慮一下――”
他閉上眼沉默兩秒,再睜開:“好,我考慮結束,現在我告訴你我考慮的結果。”
他抬手握住老人的手腕,盯著他一字一句道:“我考慮的結果是――我要他付出應有的代價,我要他為我媽媽償命,什么趕出溫家什么下跪磕頭,這些都是屁,你聽懂了嗎?”
他不聲不響用著力,像掰開一個沉重機關那樣甩開老人的手。
松開的一瞬間,老人才發出哮喘病人般尖利的吸氣聲:“你不能!”
“我為什么不能?”
溫璨已經不想再繼續說下去。
他轉身要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