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什么好提的?我小時候做錯了事簽錯了合同都要被你教訓整整一周,給我看例子讓我自己陳述錯在哪里才好讓我永不再犯――為什么到他這里就變成錯已經犯下就不用提了?到底是因為不用提,還是你不敢提?不愿提?你害怕,你慫,你恐懼去面對這個錯誤?因為你自己也知道,這個天大的錯里面也有你的責任!你一旦去面對這件事,你一旦承認這件事,就代表你也承認了你自己的無能,你自己的懦弱,你自己也犯了無可挽回的大錯!”
“你閉嘴!你閉嘴!你閉嘴!!!!”
“法庭上你也能讓法官閉嘴!讓律師閉嘴嗎!”
砰的一聲――是溫璨猛地俯身按住床板發出的巨響。
他雙眼布滿血絲,漆黑眼瞳緊縮如發狂的獸,死死盯著渾身發顫的老人,如同在盯著一塊等待撕咬的血肉模糊的獵物。
他死死盯著他,看起來已經快瘋了,可唇間發出的聲音卻反而又靜又冷,細成一絲冰涼的線,繞上聽者的耳朵。
“你只能讓我媽閉嘴。”
任何人聽到這聲音都會錯覺自己身在森寒地獄之中:“因為我媽已經死了,也只有我媽死了――無可挽回的損失不是你那個畜生兒子,而是無辜橫死的池彎刀。”
他沒有發出聲音地靜靜深吸一口氣,偏頭凝視近處這張不停發顫的蒼老的臉,端詳他如端詳一尊難看的木雕:“我本來想過向你求助的――你能想象嗎?在我剛發現我媽很有可能是被我爸殺死的時候,我驚慌失措,恐懼得就像世界末日到了一樣,我第一個就想來找你求助,現在想想,那幾乎算是告狀,我希望你能立刻采取行動,立刻開始調查,無論結果如何,我想我都可以接受,就算會憎恨,會不解,會永遠無法釋懷,但那只針對溫榮一個人,我們祖孫倆總還能彼此支撐――可你居然,比我更早就知道了。”
他聲音很輕,語氣也輕:“你不但知道,你還趁我住院的那幾個月,替他掃干凈了所有尾巴――你知道嗎?這感覺就像世界末日我想來找你求助,卻轉頭發現,你早就變成了喪尸一樣。”
溫璨發出幾聲短促的笑。